橫濱彎起了嘴角,看坂口安吾和太宰治斗嘴,像是看兩個小孩在吵架,覺得很有趣,也不插嘴。
他溫和地對訝異的酒吧老板道了謝,又跟他低聲說明情況,就端起那杯放在自己面前的酒開始觀察,神色間頗有點新奇。
煙灰藍的長卷發從黑色的兜帽里泄出來,青年的下頷冷白,線條輪廓帶著海妖的美麗。
橫濱處在昏暗的環境里,明顯要更加自在。他伸手將兜帽掀下,那張臉完整地顯露在外面,單手握住酒杯,低頭試探性地輕輕喝了一口。
太宰治見狀,和坂口安吾默契地停止了吵鬧。
綁著繃帶的少年也舉起自己的酒杯搖了搖,里面的冰球撞擊出了清脆的響聲,笑吟吟地跟他介紹。
“這是瑪格麗特哦,里面加了半盎司的橙皮甜酒,還有一盎司的鮮檸檬汁。它在這間酒吧里最受歡迎了,店主的手藝也廣受好評呢。”
他問,“味道如何”
“青檸和橙子的味道。”
這座城市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感受,“它可能不太適合沒喝過酒的人。下次如果太宰要帶朋友來這里的話,還是不要給他喝這種酒了。”青年委婉道。
“如果有什么問題問我,可以直接問的。”
太宰治維持微笑糟糕,小心思好像被發現了。
坂口安吾喜聞樂見。
但橫濱并不是很在意。
他跟沒事人般喝了幾口酒,轉頭看向在喝番茄汁的坂口安吾,主動提起了高瀨會人口交易的后續“那天我救下的那些孩子他們沒有事吧”
“啊,這個。絕大部分年紀比較小,為了防止造成不好的后果,異能特務科派遣了特殊的異能力者,讓他們遺忘了關于你的事情。”
坂口安吾手里的酒杯被他翻覆了幾下,斟酌著說到這里,有點擔心地看了眼橫濱的神色。
這座城市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難過和失望,又或者憤憤不平。
他只是點了點頭,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句話。
太宰治倒是敲了敲杯沿,慷慨激昂地要替他出頭。
“異能特務科這么過分啊,連恩人的記憶都不給他們保留,好狠的心。”他譴責,“現在可不講究做好事不留名這一套了”
橫濱“沒關系,被遺忘是城市的宿命。如果不記得我和那天的事會讓他們不那么擔驚受怕的話,那不記得才是對的。能繼續平靜地生活下去,我為他們感到開心。”
這座城市臉上露出了一個淺笑。
他的這番話是真心實意的。
太宰治頓了頓“你是沒有陰暗面的嗎好歹也生一下氣啊,橫濱。”
專心喝酒的青年停住動作,表情疑惑地看著他,似乎完全不明白他為什么勸他生氣。
太宰治一時氣悶,干脆把矛頭對準了坂口安吾,“你看啦,都怪你啦安吾君”
坂口安吾“什么都怪我,你是三歲小孩嗎,太宰君”
他有點無語地吐槽了太宰治一句,又實在良心不安,出于補償心理,跟橫濱繼續道。
“您之前說的那個叫中島敦的孩子,我們接手了。那家福利院經過異能特務科的評估,的確不適合那孩子的成長所以,我自作主張把他的撫養權收到了異能特務科這里,正在接受相關的訓練。”
“那孩子是個能吃苦的性格,教導他的老師都在夸他。以及,念在他的情況特殊,我們沒有讓他忘記你的存在。他一直在念著你,想見你一面。”坂口安吾說。
“那真是太好了。”這座城市有些欣慰。
“不用見面了。我本來有點擔心他,但現在,他有了自己的歸屬和道路。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原本等待著帶話的坂口安吾愣怔了幾秒,才感嘆。“您真是,過分的溫柔了。”
但更深的不安在此刻襲擊了他的心。
他直覺橫濱的身上缺失了什么,卻找不到這股不安的來由,便只能歸結于胡思亂想。
應該不會有事吧。坂口安吾定了定神。
下午難得的愉快時光結束。
坂口安吾看了看時間,就要起身告別,順便拿起了一直被他壓在手臂下的文件袋。
“時間不早了,異能特務科還有工作在等著我。下次再會,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