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夏目漱石給出肯定的答案。
他也說出了來意。“老夫只是想親眼看看這座活過來的城市的面貌,才厚著面皮來打擾一下比起讓您幫忙這種事,我更想詢問,您需不需要我的幫助”
“原來如此抱歉,我其實不喜歡出現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今天是意外情況。”
橫濱彎起了眼睛。“不用。你一直在努力地平衡這里,這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這座城市輕聲道,“我都看到了。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弟子都是很優秀的人。我很高興。”
夏目漱石怔松了片刻,扶住手杖,頜首道“見笑了。”
他注視著外表過分年輕的城市,帶著點打探的意味“剛才老夫聽到了您和那兩個孩子的討論。政府高層的商議,老夫尚不知情,過幾日會去詢問熟人探明情況但老夫也的確想知道一個問題。”
“您為什么會是不介意的態度呢”
橫濱頓了頓。
“你們好像都很好奇這件事,甚至不能接受。可我是城市,無法真正死亡。哪怕要殺死我,也僅僅是這具得來不易的身軀隨之湮滅。”
青年的指尖也纏著形影不離的霧氣,那是他的血構成的物質,銀色的瞳孔愈發如同無垢的冰雪。他語氣平淡地提及這件事,沒覺得它比午后的陽光更重要。
“如果這能讓他們心安,那也沒什么,畢竟他們就是那樣的人。見得久了,也不會再憤怒,這是很正常的事。非要較真,我見過的骯臟和丑陋又豈止是這種程度,戰亂中的橫濱罷了。不一而足。”
橫濱偏過了頭,那只暗藍色的眼睛露出在夏目漱石面前,里面卻沒有陰霾,倒像是下起了灰蒙蒙的小雪。
“剛才對那孩子生氣是因為他要把無辜的人扯進來。我理解他是好心,但我不能接受。她不行。”
最后一句話時,語氣格外迅速。
這座城市終于在這時露出了一點符合那年輕外貌的特質
盡管想讓語氣聽不出端詳,但那股小心翼翼的在乎簡直要從眉眼中滲出來了。
夏目漱石“真的僅僅只是無辜的人”
橫濱“”
這座城市沉默了。
他又飛快地把兜帽扯起來往臉上遮了遮,還是漏出了一點淺淺的紅。
夏目漱石看到這座城市窘迫的表現和沉默的反應,頓時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在驚嘆的同時,到底還是沒有拆穿。
年輕的城市真好啊。夏目漱石想。
等城市稍微冷靜了一點,他才繼續開口。“那您會疼嗎”
夏目漱石又糾正了一下措辭,“我指的是,這座城市遭到傷害,您會不會有同等的痛感。”
青年給出肯定的回復“會。”
“但是,城市的磨損是無法避免的。我習慣了。”
小巷里的光線不好。
調皮的小鳥好奇地嘰嘰喳喳著跳到他的手心里,被這座城市寵愛地點了點毛茸茸的腦袋,暈頭轉向地掉進了青年的斗篷里。
橫濱將那只小鳥拎出來,繼續說。
“我先前不愿意告知你們,因為情感豐富是人的特質。我不想給你們帶來太多的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