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過了高高的門檻就要下來。
衛青見殿內不止張騫一人,還有一人,他怕外甥胡亂掙扎哭鬧,趕忙把他放到地上,低聲提醒“不許嚷嚷。”
小孩沒嚷嚷,跑到御案前輕聲喊“父皇。”
劉徹習慣性把兒子抱到腿上“你怎么來了”
“哪個是張騫啊”小孩朝底下看去。
劉徹坐得高,小孩在他懷里雖然沒有站著的張騫高,也不需要仰頭,視線近乎持平。
小孩打量兩人的同時,二人也在打量他。
如劉據所料,張騫沒能避開匈奴部落,被匈奴扣留多年。今年匈奴內亂,他和堂邑父才有機會逃出來。說起來也跟衛青有關。衛青首次出征掀了匈奴祖墳,匈奴內部因要不要南下報仇而產生分歧。第二次騎兵三萬,衛青長驅直入,斬殺不少匈奴,匈奴部落間門矛盾加劇。去年衛青打下河南地,抓了許多匈奴小王,匈奴損失慘重,內部格局變了,今年才會亂的張騫逃出來他們都顧不上追。
衛青這幾年神勇,匈奴很難不提他。張騫出逃前就知道大漢有個衛將軍。入關后才知道衛青乃皇后親弟。行至一半,聽到鄉民聊起皇帝終于舍得立太子。
離長安越近關于衛家的流言越多。有人說衛子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有人說皇帝獨寵衛皇后一人。也有人羨慕衛青幸運,唯獨沒人說太子秉性如何。
進城后張騫找個地方收拾一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終于聽到關于太子的言論,秉性脾氣像極了衛皇后,只可惜有點呆傻。
張騫跟堂邑父偷偷對一下眼,小孩眼睛亮的跟匈奴王匕首上的寶石似的,這樣的孩子傻
劉據驚得微微張口,他竟然在張騫身上看到黃色光芒。不如衛青和霍去病身上刺眼,很淡很淡,但他確定是黃色。張騫比公孫賀才能出眾嗎。
難怪走了十多年還能回來。
劉徹看不見兒子的神色,能看見張騫和堂邑父的,見二人好奇,他禁不住顯擺“這是朕的長子,太子劉據。”
“說得好像陛下有很多兒子一樣。”
調侃聲由遠及近。
張騫心說,整個皇宮敢這么跟天子說話的恐怕只有天子密友韓嫣。
可聲音明明少年音啊。
當著天子的面,張騫知道不應該,但他還是沒忍住,偷偷往后瞥一下。
霍去病進來,趙破奴和韓子仁留在外面,不想濺一身血。
劉徹詫異“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聽說走了十多年的人回來了。我不得來看看。”霍去病在劉徹跟前一貫想說什么說什么。他到二人身側打量一番,看起來有四十歲,相貌不如陛下,也不如舅舅,甚至比不上江充,實在難以想象他們有那么大毅力。
果然人不可貌相。
“敢問哪位是張騫”小霍公子也是知禮的,拱手請教。
張騫轉過身“公子想必就是霍去病霍公子霍公子叫我子文便可。”
“子文兄。”
衛青皺眉“跟誰稱兄道弟呢”
張騫“無妨。”
劉據心說,有趣。
難怪遠離故土能活這么多年。
這么圓滑的性子,快趕上前世最擅長迎來送往的師叔了。
“父皇,我叫他什么啊”小孩看熱鬧不夠大,添一把火“子文兄啊”
張騫惶恐“臣不敢。”
小孩眼中充滿疑惑。
劉徹“子文知道去病”
霍去病“還不是托了姨母和舅舅的福。”
劉徹懂了“子文,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