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是個伶俐人,看出來還攔,十有八九以為太子年幼,陛下不敢放他一人出宮,車上全是太子侍從。
春望跟江充無冤無仇,但他喜歡劉據,江充這等行為也著實惡心到春望。春望在宮里多年,見過不少腌臜。可他從未見過有人故意拿幼兒搞事。
早年館陶大長公主很怕衛子夫誕下皇長子,也不敢動她,而是叫人綁了衛青,希望用衛青嚇得衛子夫流產。
“江充放行殿下就走了。回來沒從馳道。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散布,奴婢方才聽說連東宮都知道了。也不知太后聽說了嗎。”春望句句屬實不怕查。
劉徹瞬間想起他姑母進宮陪太后解悶那次,太后很不高興,認為江充眼中無她。這事再叫她老人家知道劉徹不由得想起韓嫣,韓嫣同劉徹調笑慣了,劉徹不認為他輕佻,太后認為韓嫣心術不正,隨便找個理由就把人處置了。
江充死了就死了。
若是劉陵從淮南國回來聽說此事,難保不趁機散布,太子小小年紀容不下一個小小的江充。
“明日申時宣江充。令人看著據兒別過來。”
春望“申時會不會太晚”
“不會。”劉徹微微搖頭,“母后上了年紀,脾氣比早年好多了。”
太后是上了年紀,可也有句話叫“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太后得了孫兒半粒補血藥,精神頭堪比五年前。太后認定皇家得劉據乃大漢之幸,而且她自己都不舍得數落孩子,哪容得下旁人刁難。
翌日上午劉徹忙著跟心腹議事,江充到東宮。
太后不審也不問,她該跟宮女下棋下棋,該吃吃該喝喝,一個時辰后叫江充回去。
劉徹下午召見江充得知此事,也不懂他母后什么路子,安慰江充,太后就是心里頭有氣,過幾日就好了。
過幾日也沒好,休沐日當天也不耽誤太后召見江充,晾他一個時辰。
王太后手段了得,前半生除去心腹大患栗姬,伺候的太皇太后就算不喜歡她也說不出半點不是。竇太后薨逝,她把未央宮和長樂宮宮妃宮婢整治的服服帖帖。
衛子夫爭氣,為皇家開枝散葉,王太后對她很是滿意,甚至從未數落過她,可衛子夫很怕這個婆婆。自打王太后病愈,她就把東宮事務交出去,無事不去煩她,有點小事也趁著請安的時候辦了。
所以太后此舉令衛子夫很是想不通,也只敢跟長女分析“先前江充為難館陶公主的時候,你祖母病著,有心無力。如今好了,所以替館陶公主出氣”
衛長公主“我沒覺著祖母跟館陶公主有多要好。”
衛子夫“太后以前又沒見過江充。不是這事難道跟據兒有關”
“母后也聽說了”韓子仁等人滿腹心計,衛長公主有所耳聞,不認為弟弟對上江充會吃虧,不想母親憂心,所以沒告訴她。
衛子夫失笑“你都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父皇那么疼據兒都沒降罪江充,祖母不至于吧”衛長公主說著起身,“我去問問據兒。”
劉據在殿門外廊檐下聽韓子仁講春秋戰國。
衛長公主到時偏殿內外一派祥和,像是不知道東宮太后故意刁難江充。衛長公主就覺著母后想多了。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問直接回去。
衛長公主認為她弟年幼,很是聰慧也不懂成年人之間的勾心斗角。衛長公主直接問韓子仁,可知太后連召江充十天卻一個字沒說。
韓子仁“奴婢昨日還跟吳琢他們聊起這事。大抵是為館陶公主出氣。”
衛長公主脫口道“真是她可這不是叫父皇左右為難嗎。”
韓子仁“所以太后只是晾著江充,并沒有打他罵他。”
衛長公主點頭“是的。那你陪據兒玩吧。我該練字了。”
“阿姊改日見。”小孩揮揮手。
衛長公主看著弟弟懂事的樣子禁不住露出笑意“改日阿姊來陪據兒玩兒。”
“據兒等阿姊。”小孩等她走遠小嘴一撇,嘀咕,“阿姊也是個大騙子。”
韓子仁想笑“殿下知道公主敷衍你”
“父皇,舅舅,病病,壞敬聲。”小孩故作老成的長嘆一口氣,“我習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