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安然無恙,小太子很高興。霍去病不知道他擔心他,小太子可以理解。可是這些事老父親知道啊。他不令人宣他去宣室殿也罷,竟然也不叫表兄來他的太子宮。
老父親以為一句“忘了”就算了嗎。
小太子氣鼓鼓盯著他,眼睛慢慢濕潤。
身為帝王,乾綱獨斷的帝王,定然不喜歡被任何人威脅。小太子前世不知,今生史書讀多了自然可以窺出一二。他身為親兒子也只可以偶爾跟他大吵大鬧。
劉徹何時見兒子哭過,頓時慌得手足無措“怎么還哭了”
“你才哭了”小太子倔強地瞪著他,眼淚奪眶而出。
劉徹摟著兒子“還沒哭呢哭倒未央宮才算哭嗎”
“不要你管”小太子撥開他。
劉徹按住兒子的肩膀“丁點大脾氣不小。”想給他擦擦淚,手伸出來又找手帕,“朕這就領你去冠軍侯府”
“酉時了”小太子越發生氣。
你管什么時辰呢。這句話到劉徹嘴邊又咽回去,慶幸沒有脫口而出,否則兒子得更生氣。此時出宮到不了宮門口就得被巡邏侍衛告知,宮中即將下鑰。
劉徹“父皇說錯了,明日,明日”
“明日我得上課。”
劉徹想嘲諷他,這個時候知道你得上課平日里也沒見你如此懂事。
“巳時三刻上完課再去。”劉徹又給兒子擦擦眼淚,“太子殿下可不止一次說過,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小太子氣得推開他“你走”
劉徹嘴賤的時候有心理準備,小太子人小力薄沒推動他氣得真想哭。
“不想知道戰場上的情況嗎”劉徹問。
小太子如鋸了嘴子的葫蘆,一言不發。
劉徹想笑,想苦笑“又被你猜中了。”
小太子顧不上跟他置氣,塌下來的腰瞬間筆直筆直。劉徹心說這招真好用,可惜有點費他再次重復此戰經過如同再次打他的臉,往他傷口上撒鹽啊。
“去病沒叫朕失望,出了右北平不到三日就探到匈奴足跡。他知道遲則生變,當即派人聯系李廣和張騫。雖說他通過牲畜留下的糞便、以及被馬吃過的草和馬印推算出匈奴最多六萬人,一萬五打六萬沒有任何勝算,可也不能就這么放跑匈奴。他決定晚上出兵,天黑看不清,李廣部突然從一側殺出來,縱然匈奴意識到我軍人少也不敢戀戰。”
小太子帶著重重的鼻音問“表兄算好如何出擊,如何撤退等等,唯獨沒有算到有張騫跟著、軍中還有匈奴兵以及向導,他們還能迷路”
劉徹嘆氣“是啊。”
“為何還能迷路”此事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劉徹松開兒子,拿起茶杯,沾一點茶水在茶幾上畫,“張騫從長安往西北出使西域,回來的時候也是打西北方來的,右北平在東北,他此生從未涉足過此地。為了不被匈奴提前聽到重重的
馬蹄聲,他們只能晚上緩慢行軍。”
“晚上也有星星和月亮啊。”
霍去病沒有請示劉徹直接班師回朝,李廣和張騫不敢,收到長安的消息才敢回來。他們此時還在半道上,劉徹哪知道他們那晚眼睛和腦子落在何處。
霍去病得知他們在東方朔鎮守的五原郡并非他派出去的探子抵達五原郡,而是聰慧的東方朔派人告知邊關守將,二人在五原郡。霍去病失血過多精力不濟,又知道東方朔不敢謊報軍情,就沒令人過去確定。他也不想派人過去,他麾下的軍醫和火頭軍都瘦了一圈急需休養。
方才霍去病見著劉徹也是直言,原諒他不清楚二人具體情況,還是等兩人回來陛下親自審問吧。
劉徹聽出他心中氣惱,為了安撫他才叫他回府休息。
“忙中出錯吧。”
小太子不敢相信“一個年過半百經驗豐富的老將軍,一個在匈奴部落蟄伏十來年,因為晚上行軍慌亂”
劉徹尷尬“在那晚之前去病還能聯系上他們,那晚之后就找不到他們了,定是那晚走錯了。”
小太子在茶幾上畫個半圓,圓心在大漢境內,圓的頂點自然是霍去病令二人帶兵抵達的地方,右半圓是右北平到圓的頂點,左半圓是頂點到五原郡,“這樣偏離的”
“只能是這樣偏離的。不然去病不至于修整多日才收到他們的消息。”
小太子忍不住詛咒“竟然沒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