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要被陛下忌憚至極。”薛玉霄嘆道。
薛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說“對。但那又如何呢只要有了小殿下,儲君的擁躉和陛下的忠臣,本來就是要針鋒相對的。有了太女,皇權就會被一分為二不說這個了,你去應旨相見,好好安慰安慰明懷,深宮寂寥,他一定也很想你。”
薛玉霄點頭。
薛母又叮囑道“你在外面的事母親能擺平,但在宮里,別給你哥哥添麻煩。說來,秋天的相看宴席”
薛玉霄連忙拒絕“母親,我還不想成家。這件事就算了,有裴郎研墨添香,已經足夠。”
薛澤姝愣了愣,“難道真是祖宗顯靈,回頭得去家祠里拜一拜”她說著轉頭看了一眼裴飲雪,向門外喚道,“林卓。”
這是林叔的大名。
林叔果然在外候著,隔著門縫跪下回話“主人。”
“一會兒隨我回太平園,將這些時日霄兒園里的度支賬目報給我,還沒建完的院落加緊一些,明年不,今年冬天,把園子的匾額掛上。”
“是。”
有薛司空在,光是園子里的營建資金和她的零花錢,就已經大筆大筆地進賬。
三日后,薛家的馬車在宮禁外停下,轉換小轎,最后由一個小侍引路,帶著兩人進入曲折的回廊當中。
廊腰縵回,雕梁畫棟。兩側的池水上浮著圓圓的荷葉。越接近鳳君所在的椒房殿,薛玉霄就越有些忐忑跟她已知的劇情不同,原著里對鳳君薛明懷的描寫,可以說是寥寥幾筆帶過,她對此人全無所知。
到了殿前,薛玉霄忍不住捏了捏裴飲雪的袖子,發覺沒抓到之后,伸過去握了握他的手“別害怕。”
裴飲雪沉默了一瞬,冰涼的手指反扣回去,指節一點點吻合進她的指縫里,低聲“是你別怕。”
殿前的小侍和青娥都進去通報了。薛玉霄道“我有什么好怕的。那是我哥。”
“真是你哥哥么。”裴飲雪輕聲言語,悄悄問她,“附身別人的小妖怪怕見正主的家人,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
“奇怪,你連薛司空都不怕見到。”裴飲雪慢慢地道,“你看上去對薛大人了如指掌”
薛玉霄松開他的手,扭頭看向別處“聽不懂。”
裴飲雪不僅沒被甩開,還猛地抓住了她,冰涼的掌心與她相貼,比剛才指節相扣的力道還緊密。薛玉霄回過神,看到通報的小侍折返回來,她頓了頓,保持著執手的親密進入椒房殿。
殿內熏著香,密密的珠簾垂落下來,朦朦朧朧地遮著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
兩人向鳳君行禮,簾內人立即免禮。兩個小侍將珠簾撩起,分別攏到兩側,薛玉霄抬起頭,這才看到鳳君的真容。
薛明懷今年二十七歲,在這個大多數男子已經為人父的年紀,他還沒有生育過。他生得翩翩如玉,眉眼間跟薛玉霄有點相似,但他看起來太淡了這種寡淡疏離感幾乎與裴飲雪不相上下。
裴飲雪是清冷不近人情,那他簡直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薛明懷的下頷線條瘦削而鋒利,墨眉冷眸,從他的五官里看不出有一點點順從和依賴的痕跡,氣度寒凜逼人,宛若一只離群索居的孤鶴。
薛玉霄怔了一下,聽到他說“三妹,你過來,讓我看看你。”
她以言上前。
兄妹面對著面。薛明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側臉,從喉間溢出一道嘆息“你都長這么大了我入宮時,你還很小。”
薛玉霄非常小聲地叫了一聲“哥”,停頓后又改道,“殿下。”
薛明懷還想要繼續說什么,殿外傳來一聲“陛下到”。他的手收了回去,略微露出來一點點的笑意也頃刻間收斂得干干凈凈,他上前幾步,把薛玉霄和裴飲雪擋在自己的身后。
薛玉霄垂下眼,看到他負在身后的手緊緊地握著,指節泛白。
長兄跟陛下的關系好像
危在旦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