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愁“這都過去好多天了吧。”
薛玉霄心道,沒辦法,我反射弧比較長,到現在才感覺你們都是活人。等到她順過來氣,便道“我請裴郎出來跟你相見。”
說罷,她正要吩咐韋青燕去問問后院,扭頭就看見不遠處的小橋邊裴飲雪的身影,衣衫翩躚,凜若秋風。他站在傘下,因此看不清神色,只能見到立如松柏的挺拔身姿。
薛玉霄遞了個眼神,便有一個隨侍的少年前去,她遠遠看著兩人說了幾句話,侍奴行禮抬手,裴飲雪便隨他穿過廊橋,走入亭內。
亭內收了傘,李清愁與裴飲雪才真正見面。
這是女主和男主的第一次會面。這一次,他不曾被風刀霜劍嚴相逼,不曾毀容、殘疾,零落成泥,她也尚未受困險境,被薛氏針對得步履維艱。
風清日朗,無波無瀾。
李清愁看清他的時候幾乎有一瞬間的后悔裴郎君容色無雙,俊美瑰逸,更有一股清冽如霜的孤寒之質。感覺遺憾,這是人之常情。她很快恢復如初,在他身上端詳了片刻,確認薛玉霄待他很好。
不過這小郎君的冷氣也太足了,他看過來的眼神怎么有點
李清愁被看得心里打鼓。她沒被薛玉霄刁難,怎么裴郎君看她的眼神,反倒像是她欠了裴家許多錢財似得仔細一想,應該也沒有啊
兩人相對不語。
薛玉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有點怪,便拉著裴郎坐到身側,開始給兩人彼此介紹。
裴飲雪的神情依舊淡淡的,只有在聽聞她就是“前婚約對象”時,忽然目光閃動,轉頭看著薛玉霄。
她是不是說過要把自己送回去之類的話
這一瞬間,一種極為含糊、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和困惑涌上了他的心頭,裴飲雪表面上跟李清愁相識,手心卻沁出了冷汗,他垂下袖子,在袖擺的遮掩下輕輕地抓住了薛玉霄的衣擺,似乎這樣能得到一些令他鎮定的安慰。
“看來這個棋道老師我是當不了了。”李清愁對他的現狀很滿意,“我親眼見到,全了老一輩的托付,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薛玉霄道“不如我問問”
“嘶。”李清愁抽了口氣,馬上打斷她,“你這么厲害,怎么讀不懂半點與郎君的相處之道,有些事,當著外人的面怎么能問。”
薛玉霄聽勸,立馬把話頭掖了回去,轉而道“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等,等你的名聲傳進薛園,不過空等了很多日。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在清談宴會上大放異彩才是。”
辯難,這是士族女郎揚名的最快通道。最好是名聲大振之后歸隱山林,立馬就有“名士”之風了,不出三年,皇帝必派人求賢,這是眾人津津樂道的“終南捷徑”,指隱居反而成了做官的捷徑。
李清愁嘆了口氣“芙蓉娘看管我,如同貓兒看管老鼠,我連出那個鼠洞都要爬墻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我沒有錢買書,書籍貴重,不看書,我就不知道京中時興的辯題和風氣。”
薛玉霄笑瞇瞇地道“這有何難。我家藏書萬卷,只要你肯教我武功,這里的書你隨便借,什么孤本名篇,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李清愁看著她的笑容,總感覺對方像是在鼠洞面前放了點吃的,然后另有盤算地招招手薛玉霄可比李芙蓉那種壞在臉上的人難揣測多了,她立馬又謹慎起來“你不會要說我偷你家的書,告我偷盜,把我打死吧。”
薛玉霄“”
李清愁思慮周全,仍很緊張“你不會有什么別的要求沒說吧就只教你武功嗎”
薛玉霄默默地喝了口酒,依然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李清愁小心翼翼地轉頭問裴郎君“我沒欠你家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