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淡青色的衣衿被攥皺一片,他身形單薄,踉蹌了半步,隨后握住謝不疑的手腕,看起來體弱是真,卻并未受到驚嚇,只看著他道“前日有人作詩諷刺,說明月主人沽名釣譽,可馬上又出了一卷求芳記的注釋文集、典故詳解。四殿下若與那人相識,代我問一問,這究竟是仰慕,還是嫉妒”
謝不疑猛地松開手。
王珩退后半步,掩袖輕咳一聲,垂眸整理衣衫。
謝不疑冷冷道“你想多了,我只恨她沒能犯在我手里,沒能一口咬死她。”
是他
王珩微微一怔,視線在謝不疑身上梭巡片刻,再不多言,只道“殿下請。”
兩人上樓之后,彼此兩看生厭,保持著一種接近虛偽的客氣。座位卻還很不湊巧地挨得很近,都在王丞相身邊不遠處。
另一邊,樓下的樂曲已盡,眾年輕娘子都更換了輕便的騎裝,活動筋骨,躍躍欲試,想要在接下來的擊球和射箭上奪得頭魁,一展風采。
軍府有許多武將世家出身的娘子,蕭、桓兩家的女郎都是個中好手,幾人叫上李清愁,又大著膽子叫她們新任都尉大人。
“薛都尉,眾人都下場,你在上面坐著,豈不是了無意趣”蕭家女笑道,“兩位將軍不在,我們放開了玩就是,丞相大人難道還管這個你看看擊球場兩側閣樓亭臺上的小郎君們,含苞待放,春心欲發啊”
桓成鳳的二女兒已換好了護手,招呼道“別聽她的。薛三娘,她蕭平雨最擅騎馬,就指著借你的風光壓你一頭呢,不理她就是了。”
“去你的。”蕭平雨趕緊澄清,“我可沒那個意思。”
薛玉霄見李清愁動身,便想幫著湊個人數,偏頭跟裴飲雪道“既然如此,我去陪她們活動活動。”
裴飲雪道“小心。”
薛玉霄點頭,交代了韋青燕幾句,讓她看護好裴郎,隨后前往更衣,等薛家近衛牽來馬匹,再同眾人一起入場。
她換了一身玄色騎裝,袖口和衣領以暗金色的絲線縫制而成,長發高束,革帶勾出一把矯健窄腰,線條利落。眾人見她上馬,便知道薛玉霄至少是會騎的,互相玩笑道。
“蕭平雨,我看你的算盤要落空咯,別到時候反而讓都尉大人踩住你的名頭。”
“桓二,你說這話是挑撥離間門,要不要臉啊”
“誒,芙蓉娘這身騎裝倒利落瀟灑,她身邊那個人是”
薛玉霄順著李清愁的目光看去,見到李芙蓉一身深藍騎裝,發髻盤起,露出光潔的脖頸。她身側還有一個騎在馬上的陌生女郎,神態高傲。
“是袁冰。”李清愁低聲道,“汝南袁氏,名門之后。”
薛玉霄把這個名字在腦海中核對片刻“袁冰摔秋殺琴的那個”
“你知道”李清愁頗感意外,“袁氏并沒讓此事流傳太廣,只有消息靈通的一些人聽聞,再就是軍府是王公子告訴你的”
薛玉霄道“崔明珠跟我說的。她最擅打探這些風月傳聞。”
話音未落,袁冰也扭頭看向了她,這位娘子生得極為明媚,露齒一笑,隨后忽然抬手,將一桿馬球砰地打飛過來,直直沖著薛玉霄的面門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