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薛澤姝水火不容,你需戴斗笠掩藏身份前往,免得毀壞清譽。”王秀道,“我可不想讓薛澤姝知道,我兒子這么殷勤地追過去送她女兒”
她說著瞥了王珩一眼,“記得自己的身份。”
王珩得到這種允許,已是意外之喜,自然乖乖點頭,他被侍從帶回去服藥,剛走出主廳,就聽到園外傳來急促地叩門聲。
王秀身形一僵,眼皮狂跳,她催促道“快回去,我們馬上熄燈。你還屬意她的女兒薛家沒有一個好脾氣,我真是腦子不清楚才放你去看她,薛玉霄要是故態復萌對你動手算了,還不如不嫁。”
王珩不敢反駁,只在心中默默想到,玉霄姐姐才不會呢。
送回王珩后,過了不久,放鹿園的燈火便已熄滅,今日睡得格外早。
眼前燈光一滅,薛澤姝放下馬車的簾子,冷冰冰吐出來一句“王丞相睡得真是恰到好處啊。”
一旁有工部的臣屬,還有鳳閣的其余文掾,她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都不敢出聲。只有一位跟薛司空極親近的文掾開口道“大人,鳳閣已蓋下印章,事成難改,要不然”
后面的話她都沒聽進去。薛澤姝抬手抵住額頭,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這件事。要說心疼女兒,她肯定會心疼、會不同意,然而寧州陷于水火,她跟王秀這幾日已經頻頻商討,選拔軍中可靠的鳳將提議增援,沒想到到頭來這件事落在自家身上。
薛澤姝是個很有胸襟度量的人,不過士族大家,難免狂傲不馴,一碰到有關寶貝女兒的事,就會頓失方寸,有所退讓。她理智上知道此事難改,而且如果不看人選的話,應該是個非常好的旨意
“司空大人,此事是都尉主動請命。”屬官勸說道,“薛都尉人中龍鳳,建功立業乃是軍府女郎人人愿為之事。”
薛澤姝吩咐“左武衛府的名冊給我。”
屬官當即問向鳳閣的其他人,被工部裹挾來的幾個衛府文掾一聽到此言,戰戰兢兢地呈上名冊。
薛司空點燈看了半晌,手指抵在隨行后勤的名冊上,說“改道,去崔府。”
次日旨意下達,軍府眾人都很振奮,開始點選人馬。各家的女郎都帶上自家親衛,挑選輕便的甲胄戰袍,監督馬匹后勤的調用。
幾人湊在一起看軍士名冊,只有薛玉霄沒有過去,她神游天外,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李清愁坐過來,胳膊壓在薛玉霄的肩上“眼神都飄忽了,在想什么”
薛玉霄喃喃道“怪了,我娘居然沒跑過來揪我的耳朵。”
李清愁撲哧一聲笑了,跟著道“是啊,我也很是奇怪。司空大人居然肯讓嬋娟娘領兵在外,還真是怪事。對了,你可將此事跟裴郎君說了”
薛玉霄的思緒緩緩回籠“還沒。”
李清愁道“嘶。你不說他也馬上就會知道,小郎君的心脆弱得就像紙糊的一樣,你不告訴他,顯得疏遠,小心惹人家傷心。”
薛玉霄卻不這么覺得“裴郎心性堅韌,能成常人所不成之事。他才不會脆弱得跟紙一樣。”
李清愁不由莞爾“那你準備瞞著”
“這樣不好,我還是會說的。”薛玉霄面露思索之色,“只是我最近一跟他說話,就覺得很奇怪,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奇怪。”
李清愁心道,好啊薛玉霄,平日里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還以為你是風流慣了所以不動如山,原來是不思情愛所以不動如山
她覺得很有趣,故意道“可能是你不怎么了解男人的原因,以后多了解了解男人就好了。”
薛玉霄確實不懂男人,她只跟王珩見過三面,跟謝不疑雖然有所接觸,但一次是被他陷害捂住他的嘴,另一次是要得到長兄的消息、不得已與之周旋。熟悉的只有裴飲雪她相處最多的只有裴郎,但最不了解也是裴郎。
眾人定下諸多離京細節后,薛玉霄回園中挑選隨行的親衛。她園內所養皆是精兵,常常操練,又經歷過平亂見血的大事,每一個都十分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