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飲雪道“看來你要做她的愛臣了。”
薛玉霄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說“裴郎,你又輸了。”
裴飲雪就沒贏過。他已經習慣,正待復盤錄譜時,屏風外響起一陣甲胄碰撞之聲,韋統領跪在屏外,呈上一封書信,稟道“少主,南行商船的信報。
”
“南行商船”就是周少蘭等人的代稱。
薛玉霄親自起身取來,展信一覽。上面寫著“水路通暢,無風無浪,四海肅然,商賈可行”,代表著周少蘭已經抵達藏寶之地,并且覺得可以秘密發掘。
薛玉霄道“代我回一句,望平安。”
裴飲雪挽袖代她寫信。他是內宅男子,字跡很少顯露于外,像這種商船的消息,士族主家雖然會過問,但親自寫信慰問,就稍稍有些突出了。所以薛玉霄不能經手的信件字跡,都是裴飲雪代勞。
他字跡飄逸清楚,即便放在女郎當中,也是屈指可數的。
回信過后,韋青燕收信離去。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未半,忽然又折返“少主,李掾前來拜訪。”
薛玉霄問“是李芙蓉還是李清愁”
韋青燕答“是清愁娘子。”
薛玉霄略感詫異。她以為第一個找上門來的會是被司農卿押著登門道謝的李芙蓉。她看了一眼裴飲雪,裴郎道“你去廳中見她吧,我等你。”
薛玉霄點頭起身,推門而出,還沒走過去,迎面就撞上李清愁。她反手把門關上,見對方面色惱怒,雙眸冒火,大概猜到她已經知悉圣旨了。
“玉霄”她伸手抓住薛玉霄的衣襟,“你這是什么意思朝廷土斷之策十分殘酷,僑郡的百姓苦不堪言,你真要逼那些本來就喪失故土的北人再被盤剝我此前在江湖飄零,見過很多次檢籍,沒有一次不是傷害黎民的,謝馥難道承諾了你什么好處”
她言辭激烈,語氣中簡直有被背叛的感覺。
薛玉霄道“我”
話未出口,李清愁的眉頭已經擰緊了“皇帝寶庫中的奇玉當天就送到如意園,這就是她許諾你的禮物玉雖然價值連城,可你你的心,你的心就被玷污了啊薛嬋娟,你我相識一場,我不能見你走向”
薛玉霄甩開她的手,蹙眉道“我走向哪兒”
李清愁啞然失語,她道“薛嬋娟,你知道士族當中就是怎么說你的嗎她們說你是”
“叛徒”薛玉霄忽道,“難道你李清愁是站在士族那邊的嗎難道我一定要跟一群占據朝中要職、卻在尸位素餐的庸蠹為伍嗎好一個士族叛徒,我告訴你,朝野上那些無用無功之人,只知道領著俸祿花天酒地的貴族紈绔,我都會將她們挖出來,不會再任憑任何一個只會沽名釣譽的廢物損毀朝綱。我會成為世家恨之欲死的敵人,這些你聽懂了嗎”
李清愁怔愣當場。
薛玉霄走過她身側,語氣變得很平靜,她說“我會讓所有人恨我、怕我,但有人會敬愛我的,我知道。”
說罷,她便行過李清愁身側,不再與她有絲毫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