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離園外尚遠,或許是兩方對峙,沒有動手。也或許是交戰聲還未激烈到令人聽聞。此時此刻,面對甲兵圍困的局面,她一人與眾臣相對而立,竟然寂靜至極。
“軍府眾將難道皆為反臣”
謝馥加重了語氣。
有人難以忍受謀逆的指摘,起身道“陛下莫驚。來人,拿我的令牌傳右武衛府發兵,絞殺反賊。”
“傳我的令牌突圍,讓我園中親軍發兵”
“隔一條街就是臣之居所,有部曲上千,立即可以救駕。”
眾人紛紛而起,表露心意。軍府對皇帝雖然頗有怨言,但還遠遠沒到會應聲而反的地步,眾人將家眷移至內院,妥善安置。大多數有名有姓的都尉將領都起身表明態度、調兵救駕。
滿座席內,只有薛玉霄安坐如故,斟酒自酌。
已有少數人發現這一點,心中的驚慌恐懼之意緩慢浮現。謝馥定定地看著薛玉霄,耳畔盡是眾臣“救駕殺賊”的言語,她的面頰被紅紗燈映照著,一半側顏沉入血色當中,透出一股冷峻陰郁,她問“薛侯為何一言不發”
薛玉霄正斟酒,沒有理會她,酒盞漸滿,她抬手敬眾人,一飲而盡,旋即起身。
這時,一個紫微衛渾身是血地撲進來傳信“陛下,園外乃薛侯帳下精銳,我等實難抵擋”
“薛玉霄”
“侯主”
“將軍啊”
自軍府乃至群臣之間,乍然響起數聲驚叫。薛玉霄撣了撣衣袍,環視眾人,淡淡道“諸位同袍,稍安勿躁。”
“薛嬋娟,你讓我們如何安定將軍是英杰人物,為何做此謀反背叛之事”
“還與她費口舌做什么此人已非朝廷的侯主了合該當場授首,以正天下之風”一個文官義憤填膺道,說罷,抽出劍器指向薛玉霄。
劍為禮器,尤其是青銅所鑄之劍,是可以出現在這種場合的。
薛玉霄身后,韋青燕垂手按劍,蓄勢待發。
“非我背叛大齊。”薛玉霄走了過去,抬手輕敲劍背,她盯著那名文官的眼眸,手中驟然一緊,將劍背扣住,臂膀用力,使此劍脫手落地,發出“哐當”一聲響。她搖頭一笑,繼續道,“乃是陛下背叛大齊啊。”
那官員驚駭慌張,后退數步,一直栽倒在坐席后方的柱子邊。
她轉過身,走向謝馥,兩人隔著五步左右站定。庭院內紅燭依舊,血色光影也一同沾染到了薛玉霄的肩側,兩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