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卻又嘆氣,說“我明明已說與三姐姐終身為友,再不逾越雷池半步,你這樣講,豈不陷我于不義之地”
崔明珠笑道“嬋娟不在意的。”
崔錦章搖頭說“她不介意,我卻不能這么做。”
崔明珠拉住他的手臂,道“你看你,就是太固執了。嬋娟都不介意,你急什么你要是因為此事而不向她辭行,才是傷了你們的友情。”
崔錦章這才被說動。
兩人行至薛玉霄面前,聽見李清愁說酒釀如水、不堪一醉。薛玉霄笑著搖頭,見崔明珠來了,免去繁文縟節,開口道“崔大小姐極為忙碌,今日終于抽空見我了。”
崔明珠一開始還怕她因為身份變化而威嚴加身,此刻開口,頓感兩人交情如昨,登時放心下來“是陛下事忙,反說我忙。”說罷,轉頭拱手向李清愁,“李侯。”
李清愁略略回禮。
薛玉霄的目光穿過她,見到七郎在側,便知來意。她親自起身,請崔錦章坐在身畔,誠心道“裴郎身有頑疾,幸虧七郎調養費心,為我和他的事出了許多力,我想好好謝你,卻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崔錦章盯著她的眼睛。
薛玉霄怔了一下,意識到話中的漏洞“我”
“我知道。”崔錦章說,“你不必說。”
薛玉霄沉默一瞬。
崔七自顧自拿起酒盞,低頭喝了一口,跟她道“我實在別無所求。”
他雖然愛財,但卻是為了供給醫館,行義診之事,自身則兩袖清風,身上的道袍還是舊的,只有去年薛玉霄送的那件冬裝最新最貴。雖然有盛名,卻從不以此倨傲,平生只愛美食佳肴而已。
京中美食,他已盡數嘗遍。除了除了情不能得,別無所求。
薛玉霄還未開口,旁邊李清愁贊嘆道“郎君有如此心胸,不愧我江湖中人”
崔錦章道“人生坎坷如溪中之石數之不盡,要是不能心胸豁達,開朗度日,那該何其苦悶我此生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經足夠了。”
他說罷,又對薛玉霄道“我會算著日子,在裴哥哥生育之前回京照看。我知道三姐姐心中有歉意,其實不用這么想,就算是為了哥哥一個人,我也會盡力而為。他
看似冰冷,
,
我敬他如敬親兄長。”
薛玉霄心弦稍松。她與七郎的關系一直保持得很淡泊,雖然淡泊,卻又長久安定,她道“遠行辛苦,我會贈一匹神駿給你,可日行千里,七郎不要推辭。”
崔錦章欣然領受。他笑了笑,道“就算說別無所求,果然還是能從你這里得到好東西。我后日出發離京,你和哥哥都別來送了,人多規矩就多,我閑散慣了,不想遵守規矩。”
薛玉霄點頭。
至宴會將盡時,崔錦章與李清愁喝起酒來,兩人曾經在江湖上混跡,照尋常士族更為開闊豪放。李清愁自稱千杯不倒、崔錦章說自己有解酒良方,竟然都喝得酩酊大醉。
李清愁抵著額頭,暈乎乎地沒作聲。崔七酒品卻沒那么好,拉著薛玉霄射覆射覆是酒令,不過是一種很難的酒令。
兩人射覆幾輪,薛玉霄全都能猜中他所覆之物。崔錦章愈發惆悵,被氣得臉頰鼓鼓的,道“你不能讓讓我”
薛玉霄忙道“不早說,我自然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