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嬰頓了頓,道“約定一個期限半年,半年之內,我必還燕京。”
薛玉霄道“半年太久,我攻之不過一個月,便可取回燕都。”
拓跋嬰瞇起眼道“侯主,你對自己太過自信了。我麾下可不止是那幾千人,六大監軍司有四個都歸我所有,起兵興戰,生靈涂炭。”
薛玉霄唇邊笑意微斂,盯著她道“生靈涂炭夏國之兵不以我大齊子民為人,殺燒搶掠,無惡不作,屠城血債,比比皆是,如今三殿下竟然有顏面與我提這四個字,若我是你,早已經羞煞掩面而走,再不敢面向東南了”
拓跋嬰如鯁在喉,手掌緊緊握著杯盞。她產生一種馬上摔杯為號,讓刀斧手沖進來把她剁成肉泥的沖動。
就在這沖動浮現之時,薛玉霄卻又改換神情,道“不過我今日前來,只為和平安定四字。我對三殿下的思念之情可不是作假的,聽說你去年吃敗仗的時候,被老國主扇了一巴掌,聾了整整兩個月我聞之心痛不已,殿下的耳朵現在還有沒有好”
拓跋嬰舔了舔牙根,說“不勞凱旋侯掛心。”
薛玉霄卻起身,也沒喝胡郎端到面前的酒,拿了一個空杯,直接走過去坐到拓跋嬰身側,兩人共用一張桌案、一個酒壺。她沒有勞煩陪坐的少年,親手斟酒,給自己、也給她斟滿,狀極親近“三殿下的耳朵好了嗎沒有留下什么病根兒吧”
拓跋嬰的酒杯重新盛滿酒水,她望著波瀾震蕩的水光,強自忍耐下來,看向近在咫尺的薛玉霄,暗自裁奪“要是此刻讓刀斧手沖進來,她未免離我太近,容易傷到我自己。”
薛玉霄態度溫和地看她。
拓跋嬰收斂酒杯,諷刺道“早已好了,不及侯主甚多。沒想到昔日還是將軍、是功臣,搖身一變,就篡位謀權,成了東齊新主,真是讓人感嘆人不可貌相,薛氏仁義忠信四個字,居然成了笑話。”
薛玉霄毫不介意,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湊過去低語道“三殿下真見外,你我既然商議聯合,干嘛還這樣客氣呢你看,你毒殺大姐、促使老國主病故的事,我就沒有說你。”
拓跋嬰心底一緊,她那雙狼一樣的眼珠轉到薛玉霄臉上,緊迫至極地注視著她這張溫柔臉龐,從目光中幾乎隱現出一絲火星和硝煙。
她嗓音低啞了一瞬,說“你對大夏的事,知道的太多了。”
“哦”薛玉霄問她,“在座的眾位都是你的心腹重臣,你覺得是誰將消息傳遞給我的呢啊都不是,她們每一個都忠心
耿耿,其實是我猜的,是我夢到的,是我早就知道你的狼子野心。”
她一邊說,一邊用酒杯邊緣敲了敲拓跋嬰胸前的狼甲,發出“篤篤”兩聲極清脆的響動。
拓跋嬰脊背竄上一股寒意,她在腦海中飛速將滿座心腹過濾了一遍,整個喉管都寒浸浸的。她道“你眼珠一轉就有一萬個毒計,這句話分明是想讓我懷疑她們。”
薛玉霄微笑道“我句句屬實,殿下為何不信”
兩人竊竊私語,看起來交談甚歡。一旁的謀士們有些坐不住,都紛紛看向為首的叱云風。
叱云風摩挲著手指,看向兩人挨得很近的身形。心道“恐怕三殿下怕被誤傷,不敢摔杯動手。”于是扭頭示意武將眾人,目光向上首撇了撇。
忽然間,從席上有幾個親衛武將起身,她們捧著杯盞過來,說“仰慕大齊新主”,于是上前為薛玉霄敬酒。薛玉霄看著她們喝完,不出所料,幾人并沒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要立在拓跋嬰身后。
然而她們剛剛站定,便聽李清愁道“光敬佩我主,卻不敬佩我幾位將軍倒是面熟,可有在我手上過了五十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