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字落下,拓跋嬰徹底失去力氣,尸體滾落了下去。在重力作用下,薛玉霄清晰地感覺到劍身從她的身體里抽出來,上面的大半已經染上血跡。
她低頭看了看長劍,不知道是看了一瞬間、還是一刻鐘、或者這是非常漫長的一眼直到身后突然響起紛繁交錯的聲音,親衛近侍慌忙而來,口稱陛下,滿臉倉皇之色。連同李清愁也焦急地簇擁上來,迎面問“怎么樣沒事吧,還好有軍醫隨行,現在立刻就”
薛玉霄聽到這里,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向左臂。剛剛被屏蔽的痛覺一瞬間連通大腦,她的額頭滲出冷汗,張口說“好痛,先、先止痛。”
李清愁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她眼疾手快地抓住薛玉霄的肩膀,作為支撐地穩住她的身形,同時拉過烏騅的韁繩驅使兩匹馬回到陣中,低聲道“將士們都在看著,不能掉下去,忍一忍”
薛玉霄說“我會死嗎”
李清愁額角青筋猛地一跳“不會。”
“我會痛死。”薛玉霄的語氣帶著些許篤定。
李清愁道“先閉嘴”
她瞪大眼睛,眼神里流露出一句鮮明的指責“好啊,李將軍連皇帝都敢兇,你造反吧。”
李清愁受不了她,一路護持著薛玉霄回到陣中,軍醫立即止痛包扎,將外傷的傷口處理一番,等血止住了,才松了口氣。
就這么包扎的時間當中,對面的八百輕騎已經盡數投降。
薛玉霄疼得無精打采,聽到投降也沒什么反應。她派人收殮了拓跋嬰的尸骨,將指揮權交給李清愁,自己則在營帳中修養。
當夜,齊軍攻下燕京,時隔幾十載,大齊皇帝的鳳凰旗幟終于再次飄揚在北方之都。
燕都故土
這座王丞相臨死之前高呼眷戀的城池,重新回到了大齊的手中。
在城內各處飄蕩著的東齊歌謠之中,薛玉霄第三次入睡失敗。她掛著眼下烏青爬起來,一邊聽著外面的慶賀之聲,一邊從懷中取出那株干枯的梅花。
她貼身放著,受傷的血跡沾上了一角。
薛玉霄用指腹摸了摸干涸的血痕,有點懊惱地嘆了口氣,喃喃道“弄臟了”
“死物還是先別管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崔錦章穿著當年她送出去的冬裝,滿身風塵仆仆,像個沾了灰的白絨團子。他把藥碗放在燕京故宮的御案上,一點兒都不見外地坐在暖爐旁邊搓了搓手,一邊烤火祛寒,一邊淡定地道“我掐指一算,你回京兆后有一劫啊。”
薛玉霄“你”
崔錦章道“裴哥哥會淚淹椒房殿的。”
薛玉霄“崔七”
崔錦章歪頭,看著她道“我有隨行軍醫的令牌,你忘了三姐姐真是讓我久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