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自建平房的室內明明很寬敞,可置身其中的齊家父子、甚至是現任村長何福斌本人,都備感逼仄,臉上是抑制不住的震驚和難看。
虞妗妗抱著雙臂依在門邊,表情淡淡,像是早又所察覺,聞言輕輕一嘆。
何福斌忍不住出聲,結結巴巴問“爸,我怎么從沒聽說過咱們村子還有什么守山人,更沒聽過鄔阿婆和鄔采螢這兩個人更沒聽說過咱們村里發生過這么惡劣的事情啊”
何勝利佝僂著身子,掀起眼皮看了兒子一眼說
“你也知道這事兒性質惡劣,你覺得當時那個年代,這種惡性事件如若傳出去,一個村子的名聲說不定都得毀了。”
“再加上鄔采螢去世后沒多久,她媽也跟著去了,而且死得很離奇詭異從那之后,鄔家的存在就成了尺古村不可提及的過去,哪怕你們現在挨家挨戶去問,也沒有人敢告訴你們。”
何福斌“那,是誰欺辱又殺害了那個叫鄔采螢的女孩兒是我們尺古村的村民嗎”
何勝利的表情很復雜,半晌沒有說話
“鄔雪默說是的,而且還不止一個,我還記得事發當年她親口說出了好幾個村民的名字,后來他們那些人都離奇死亡。”
不知想到了什么,何福斌下意識瞥了臉色難看的齊家明一眼,沒有說話。
是齊家明自己忍不住發問“所以尺古村的詛咒其實是死去的鄔家母女所制,被詛咒斷子絕孫的這些家族父輩,也都是當年之事的參與者何叔,鄔雪默說的人里難道有我爸么”
“我不相信我爸會做出這種事啊”
何勝利緩緩搖頭“我年齡大了,真的記不得鄔雪默有沒有說你爸的名字,但事實上鄔家對這座村子的仇恨太深,有一些村民沒有被點名也都死了”
“噓”一直依在門邊的墨發少女忽然抬眼,一對漆黑貓眼嵌在精致卻面無表情的臉上,略顯出不似人的妖異。
虞妗妗豎起食指示意噤聲,眼珠轉動,看向窗外并不明朗的天空
“老爺子說話謹慎,不要隱瞞更不要增減,因為守山人的亡靈正在聆聽。”
幾乎是她話音落下,遠處巡山深處落下一道轟隆隆的滾雷聲,錘在屋里每個人的心尖上。
耳尖微動,虞妗妗能聽到隱藏在雷鳴下的憤怒的龍吟聲。
巡山地脈廣闊無垠,尺古村就在山腳下,每一戶人家和村民的腳底下是緊密糾纏的根系,最終通大山的土地連接在一起。
故而背負著業障的龍脈被虞妗妗的術數驚醒后,自然能夠聽到村子里的風吹草動;
何勝利提起飽受折磨而慘死的守山人,肯定驚動了大山中的龍脈、以及藏在山脈掩蓋下的鄔家魂靈。
恐怕他稍有不慎的言論,就會變成下一個被詛咒反噬而死的人。
虞妗妗的話簡直把在座眾人、尤其是何勝利嚇了一大跳,紛紛側目四顧,哪怕什么都看不到,一時
間也覺得周身冷颼颼仿佛在被什么無形之物監視。
炕上的老頭兒頓時噤聲,半晌才說“我說的都是真話可是、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四十年,我真的記不清很多細節了”
她淡漠的目光收回,盯著何勝利道
“人的潛在記憶會隨著時間模糊,但經歷過的事情就像拓印,深深印刻在靈魂中”
故而有這么一種說法人在瀕死時會看到走馬燈,從出生到衰老,很多早已被大腦遺忘的畫面閃爍浮現如同倒帶,這些畫面其實就是魂魄的拓印。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有手段直接抽取你靈魂的記憶,只不過會有點不舒服。”
齊家明適時解釋,眼前看起來年輕的少女,就是他們此行委托的玄學大師。
何勝利遲疑點了下頭“好。”
虞妗妗瞳孔乍變,瞬間的收縮讓其瞳仁拉伸宛如桃核“伏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