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些光景只是‘皮外傷’,并不傷山的根本。
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濕氣,和過去幾十年死氣沉沉已截然不同了。
都說大道無情,實則處處有情,鄔雪默湮滅前的歉疚,大大削弱了天罰的威力。
再過兩三年,此地的頹勢和生機又能一點點養回來。
會有新生的種子落在這片土地上,新興的葉芽在山中生長,誕生的野獸幼崽悠悠閑閑啃食草根,偶有遷居或繁衍的人類上山采摘種植……
想來這個結局,也是鄔雪默想看到的。
有清清涼涼的風從北向南,把榕樹附近焦成粉末的泥土殘留物卷起,像一片細細密密的紗霧,往大山的方向吹拂。
余燼吹到了山的谷道,吹向了山的深處。
不再有魂靈會附著在塵土,未來此地只會流傳守山人和詛咒的傳說,幾代又幾代后,漸漸被遺忘。
但山會記得。
山會包容,會讓無根之土歸于故里。
平靜之后,遠處的野草垛子里倏地鉆出一顆黢黑的貓貓頭,黑臉圓腮金眼睛,靈性十足。
黑貓定定瞅了榕樹附近好幾眼,才一個縱身從草垛里翻出來,落地化為人形。
虞妗妗拍了拍肩膀上的草屑,走近在雷劫處看了半天,不知瞧見什么目光一定,蹲身用指腹摩梭著地面。
半晌她掏出手機,對著焦黑的土地拍了幾張照片,準備拿去找天師府換傭金。
剛拍兩張,有電話彈出。
“喂,什么事?”虞妗妗接聽。
“是我。”來電人是徐靜和,“韓有恭怕叨擾太多次你煩他,不敢再聯系你,就托我來問問你那邊的情況。”
“怎么樣了?尺古村上頭的天雷動靜可不小,被同道拍下來傳到了論壇,聽說你讓所有人都撤離,只自己留在雷陣眼里,沒受什么波及吧?”
虞妗妗輕‘哼’一聲:“當然,我又不傻,真有危險會跑路的。”
只不過差點讓雷把腦殼劈了而已。
“你告訴姓韓的,天罰是沖著鄔雪默去的,她已消失于六道,這事徹底了結了。至于鄔采螢的尸體我會在這邊處理好,不用你們天師府操心,也不會有后患意外。”頓了一下她又說:
“他還是趕緊派兩個相師過來弄弄陰宅風水,讓桂老入土為安最為要緊。”
“好,這些我待會兒l和他講。”徐靜和頓了頓道:“西柏嶺此行,多虧了妗妗你愿意出手相助,辛苦了。”
有預感電話那頭的人要一板一眼道謝,
”
記得讓韓有恭快點把報酬打過來。是天師府的人,她和老人家沒有任何關系,身份上比起真正的相師又總帶著物種上的不合適。
因這些零零碎碎的原因,虞妗妗對這位為數不多真心實意敬佩的人類老者的后事態度,謹慎許多,沒有隨意插手。
天師府派來的相師實力也的確夠硬,對待桂老的事也尤為上心。
他選的葬地虞妗妗從任何方面看,都是絕佳的風水寶地,找不出一點漏處。
饒是如此他還要等到夜晚群星璀璨,再觀過此處天際的星辰走勢是否合洽,才能最后敲定墳穴,并為桂老的葬地布風水局。
虞妗妗確定這相師很靠譜后,便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另一尊棺槨上。
畢竟她立過誓,承諾鄔雪默會護住鄔采螢一縷魂魄,并送她轉世,同時也說過會妥善處理好鄔采螢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