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都容貌絕佳,只是執黑子的青年氣勢極盛,平平穩穩坐在那里,就很難讓人注意力分給旁人。
“監察司歷年以考核之名,特赦許多死囚進入監察司,父皇擔心有些有心人借助這個渠道,將一些不該赦免的死囚赦免,故而每年都要特派中御府和其他官署之人來監察考核,聽說這是個苦差,容易得罪司主,我今年剛剛回來,這事兒便落在我頭上。”
執白子的青年語氣溫和謙讓,抬頭朝著對面人笑笑“還望司主見諒。”
聽到他說話,對面監察司司主謝恒神色淡淡,只道“殿下是說圣上疑我”
“疑的當然不是司主。”華袍青年不卑不亢笑了笑,解釋道,“只是,畢竟是赦免死囚這么大的事,監察司上上下下這么多,極難保證有沒有什么有心之人。今早中御府大監楊公公還在同我說,這次秦家那位大公子也到了東都,陛下心中還是有些疙瘩的。那畢竟是謀逆之罪,秦氏與當年叛國的崔氏乃世交,謝司主母族又是崔氏,要是當年崔氏有些人留在監察司,如今有心幫他,那”
青年沒有說完,但未盡之意很明顯。
五年前,崔氏叛國,如今,秦氏謀反,崔氏余孽借監察司的手救秦氏唯一剩下的公子,不是謀反的同黨,還是什么
聽著這樣的詢問,謝恒神色不動,只道“三殿下回東都不久,管事兒不少。”
“手談無趣,”青年笑了笑,“閑聊罷了。這場考核,想必司主不會特意關照秦玨吧”
“自然。”
“應當不會單獨派人照看他”
謝恒動作一頓,只聽一聲窗戶碎裂的巨響,兩人一起回頭,就看一個青年被人扔了出來,謝恒神色微凜,青年淡笑道“今日死的應該都是死囚吧”
話音剛落,一個滿臉燙傷疤痕、面目猙獰的女子跟著就跳了出來,將地上青年一拉,就護在身后。
坐在窗前的青年一愣,謝恒也有些詫異,片刻后,謝恒便鎮定下來,垂眸壓過笑意,執棋落子,淡道“當然都是死囚。”
青年沒說話,他盯著下方被燙爛了臉的女子,許久后,他轉頭看向謝恒,似笑非笑“監察司人才濟濟啊。”
“不比殿下身邊,都是一流殺手。”
“司主說笑了。”青年轉過頭來,低頭落子。
“李歸玉,既然是說笑,那我多說幾句。”謝恒看著棋盤,一面落子,一面聲音平穩道,“秦家這位大公子來東都,圣上介意不介意,本座不知道。但我在揚州時,抓了一批風雨閣派來刺殺秦玨的刺客,從他們嘴里本座知道,有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的確介意秦玨來東都。殿下,”謝恒抬眼看他,“最近您的努力,皇后娘娘滿意嗎”
這話讓李歸玉動作微頓,片刻后,他好似聽不懂一般,疑惑道“司主在說什么在下聽不懂。”
“當年北戎與我朝議和,殿下自請為質子去了邊境,”謝恒低頭看向棋盤,繼續落子,兩人落子速度極快,根本不給對方任何思考空間,謝恒依舊游刃有余,淡道,“結果崔氏叛國獻城,您在邊境失蹤,一去五年,陛下痛失愛子,將對您的愧疚都轉給了七殿下和您的母妃,在陛下對您的補償和您母族王氏不惜余力的推動下,您母妃成為皇后,七殿下扶為太子,他們母子已經足夠顯耀,您流落民間,如今回來,若沒點能力,皇后娘娘怕是容不下你吧”
一個一手養在身邊的幼子已經是太子,一個漂泊在外多年、心思詭譎的大兒子,這大兒子若沒點用處,不如不回來。
聽出謝恒未盡之意,李歸玉溫和笑笑,只道“母后對我極好,司主多慮了。”
“那就好。殿下母慈子孝,端坐高堂最好。可千萬別落到詔獄里,不然,”謝恒抬眼,盯著李歸玉,鳳眼中滿是認真,“我詔獄可以完整剝下一張人皮而不死,殿下可有興趣”
李歸玉沒有說話,片刻后,謝恒垂眸,伸手去捻棋盤上的棋子,淡道“我提子了。”
說著,他不著痕跡看了一眼下方,就見下方女子護著受傷青年一路往里沖去。
他收起目光,把棋子砸進了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