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打算,他這是失算。
他過往一直以為這世上需要注意的,是那些鋒利的刀,如今卻才知道,這種沒有開刃的寶刀,才最危險。
她誘他打磨,他以為自己有把握的能力,所以培養她,放縱她。
直到今夜,他才突然意識到,這把刃已經可以抵在他脖子上了。
或許是那雙眼睛太引人,或許是她滿身是血、駕馬朝他而來那一刻太過驚艷,也可能是她那一身骨血由他所塑,又可能是成長太快太引導者有成就感
無論是什么,她身份未定時,已經能夠將刀抵在他脖子上,這就是事實。
她問他為何生氣,為何不問他其他事。
他也想了許久。
為什么生氣
或許是因為一路看著她成長過來,太過于沉溺于她所給予的“需要感”,不知不覺,他就將她劃入了一個過于親密的界限。
他本就不是什么謙謙君子,小時候他就愛吃獨食,長大后這暴烈脾氣,似乎也未改半分,只是掩藏得好罷了。
她是由他親手引導入門,一身骨血皆為他所塑。
他自然而然就想,她是他的一把刀,她屬于他。
一切可以為自己所用,一切盡在他掌控之間。
然而如今回想,他卻驟然發現,其實沒有。
他沒有真正意義上掌控過她。
東都路上他當她是殺手,想試探她,打算殺了她,最終她卻搏命而來,讓他因愧生憐,為她塑骨。
她參加監察司考核,一人護住秦玨,算計爆殺趙語嫣,監察司上下震動要處理她,他當她是與他人博弈的棋子,想將這把不知道哪里來的利刃徹底馴服為自己所用,最后卻在這一夜,被她用刀抵住了脖子。
他對她小意溫柔,想讓她死心塌地,但轉過頭來,她卻信任秦玨都高過他,反倒是他自己,惱羞成怒,卑鄙難堪。
她的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
自以為是獵人,卻被獵物咬住了要害,還有比這更荒唐的嗎
謝恒自嘲一笑。
若她是個普通女子還好,可她偏偏不是。
她與風雨閣聯系密切,身份成疑,若她當真是個殺手,假以時日,她的確可能,讓他命喪她手。
這樣的危險讓他迅速警戒,甚至可以說是倉皇退出。
遠超出他的打算。
謝恒思索著,回眸看了不遠處女子住的小樓一眼。
風拂過他帶著薄汗的墨發,他看著那小樓點起燈火,唇齒便忍不住想要輕喚那個名字。
惜娘。
這樣單獨一喚,他才意識到自己為何這么喜歡叫她的名字。
原來,從這個名字起,就是一種指令和引誘。
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