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崔恒拿出三袋金珠遞了過去。
尋常人家,這些金珠已經足夠過上一輩子。
洛尚春睜大了眼,趕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洛婉清也詫異回頭,想說些什么,便被崔恒阻止“日后你們就得靠自己,多拿一些總是好的。不為自己想,也為孩子想想。”
說著,崔恒看了一眼洛問水,神色溫和“她還在長高呢。”
聽到這話,洛尚春看了一眼旁邊茫然不知發生了什么的洛問水,咬了咬牙,終于接過金珠,倒頭便要跪。
洛婉清和崔恒趕忙扶住洛尚春,洛婉清不敢再和他們交談,低聲道“走吧,免得來不及了,去一個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洛尚春含淚點頭,領著妻兒和姚澤蘭上船。
姚澤蘭一直沒說話,她就一直紅著眼看著洛婉清,等洛尚春伸手拉她時,她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洛婉清手腕。
“大人,”姚澤蘭盯著她,眼里蓄了眼淚,“日后若家里出事,可否找大人幫忙”
聽到這話,洛婉清一愣,隨后喃喃“你們到東都來先打聽柳惜娘如何,若她好好當著官,你們就可以到監察司找她。若她出事,就速速離去。”
“柳惜娘是么”
姚澤蘭開口,眼淚就落下來,她笑了笑,沙啞道“那,柳大人,日后每月初十,記得服藥。人生路長,”姚澤蘭抬手,拍在洛婉清手上,“總有阿娘等你回來。”
說完,姚澤蘭掩面轉身上船。
洛婉清愣愣看著小船蕩入青煙,看著洛尚春站在船頭和她道別,她雙唇輕顫,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腕。
謝恒靜靜看著她,他知道她用盡全力,就是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
因為她要保護這些最重要的人,讓他們有最好的生活。
然而看著他們遠走,聽著那句“阿娘等你回來”,她還是感覺胸堵得喘不上來。
“她是個大夫”
洛婉清喃喃。
她抬起自己被姚澤蘭握過的手,突然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什么。
她娘是個大夫,每一日都在為她問診。
什么都可以變,但有些小小的舊疾變不了。
她只要摸一把她的脈搏,就知道面前這個人是誰。
她或許還知道她塑過骨,知道她強行被人灌注內力,知道她剛受過傷,知道她剛從鬼門關撈回來。
她什么都知道。
可她什么都不說。
她只問了她的名字,告訴她在她月事前記得服藥,說,總有阿娘等她回來。
洛婉清有些控制不住,她看著遠去的小船,抬手捂在胸口,急促喘息起來,過了許久,她輕輕出聲“啊”
第一聲出來,哭聲便一聲接一聲,傾斜而出。
崔恒抬手扶住她,看著她痛哭出聲。
他從未見到她在清醒時如此失態,這一刻,他才終于覺得,她只是個小姑娘。
她今年十九歲,半年前,她還是個說話大聲些,就會羞怯的姑娘。
他靜靜握著她的肩,聽著她一聲一聲哭在他心上,他很少有和女子相處的經驗,也不知當做些什么,最后見船走遠了,他終于伸出手,將她抱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啞著聲道“沒事,以后你報了仇,你會有一個很好的身份,你武藝高,又有能力,到時候我給你好多金珠,你帶回去,就可以和他們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