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菜都夾了往自己盤子里堆,旁邊玄山雖然慢慢悠悠,但很快洛婉清就發現,他東西好像堆得比朱雀還快。
一旁青崖笑得云淡風輕,不著痕跡直接撥拉了一盤到自己身前。
不過片刻之間,飯桌風起云涌,洛婉清眼看著自己會吃的南方早點都被空了盤,轉頭一望,就見不遠處白骨瓷碟里還放著兩個灌湯包。
洛婉清決定不再客氣。
她在朱雀筷子沖向灌湯包之前,手疾眼快,將灌湯包瞬間夾進自己碗中。
她可能動作太快,朱雀當場震驚,所有人都是一愣,朱雀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她,下意識道“你”
“吃飯。”
謝恒淡聲打斷朱雀,將另一個灌湯包夾進碗里。
朱雀聲音戛然而止。
洛婉清疑問“嗯”
朱雀擠出一個笑容,夸贊道“柳司使,你筷子真快”
洛婉清聞言頗為得意,頷首道“謬贊。”
說著,她低頭撕開灌湯包的皮,吸入汁水,謝恒遠遠瞟她一眼,壓著笑意,收回目光。
洛婉清食量不大,隨便吃了點,便飽了下來。
打從她搶了那個灌湯包,朱雀和玄山等人或許才意識到自己在飯桌上搶地盤的行為略為過分,開始老老實實吃飯。
一頓飯吃飯,大家各自分了任務,便提刀離開。
洛婉清身上帶傷,謝恒倒沒讓她做什么,只讓她坐在院子里,由白離教她將卷宗分類。
“司里匯聚了天下各地的卷宗。”
白離領著她,溫和給她講解著“監察司判決的案子,均有司使判案,提交青崖、玄山二使分類審批,如遇重案、疑案,則再交公子審批。這些卷宗都是公子要批閱的,你將它按類分開,其中十惡之罪當放在最上面”
白離同她說著分類的細致規定,洛婉清靜靜聽著,隨后便同白離一起將卷宗分開。
這些卷宗很多,從全國各地過來,洛婉清不由得有些疑惑“這么多,公子看得完嗎”
“看得多了,就快了。”白離笑笑,“監察司這些卷宗都有統一的制式,公子看了多年,一眼就能看明白。多花些時間,多看看,自然就看完了。”
“公子著實辛勞。”
洛婉清轉頭看了庭院長廊上正在批閱文書的人一眼,忍不住想起崔恒來。
若是崔恒的性子在這里批閱文書,想必他是待不住的。
怕是不到一刻鐘就要感慨起來,雖然批還是會批下去,那張嘴怕是閑不了。
洛婉清一想,便忍不住道“還好公子性情沉穩,不然怕是坐不住。”
“他哪兒是性情沉穩”白離搖頭,“都是被逼的。你是不知道,咱們公子當年,也是東都出了名的風流人物。流觴曲水,清談盛會,從來少不了公子,他們也贏不了公子。每一年上巳節,公子出行,那都是瓜果盈車,好不熱鬧。”
聽著白離的話,洛婉清有些想象不出來,她遠遠看一眼長廊上安靜淡漠的青年,忍不住道“公子還有這個時候”
“有啊。”白離笑起來,眼里滿是回憶,“我是瞧著他長大的,你別看他現在這樣不動聲色的,其實脾氣壞得很。他小時候太金貴,他阿娘是崔氏的長女,他爹是謝氏的嫡長子,兩大世家聯姻,生下他來,那便是皇子也要禮讓三分。也不知道是天生,還是大家慣的,他從小就吃獨食,護短,他五歲那年,帶著他的貓進了宮,回頭看見大皇子在扔他的貓,公子過去把貓要回來抱在懷里,轉頭就直接把人踹進了湖里,抱著貓就走了。當時鬧得啊”
白離說著,搖頭嘆了口氣“后來道宗來說公子天賦極好,要接他上山,他大半時間待在山上。本來大家還想,去道宗這種地方,當磨一磨性子了吧結果沒想到,回來之后,看上去脾氣是好得多了,誰見了都要說一句世家風流的公子,就清談會上,一句話不對,又二皇子踹湖里去了。陛下問他,上山學了什么規矩,他說,他所學,上善若水,心無方圓,隨心所欲,當歸本真。興之所至,故而踹之。要不是公子當了司主,后來三殿下又失蹤了,”白離心有余悸感慨,“三殿下怕也得進湖里。”
這話出來,洛婉清倒有些遺憾了。
她突然很想看看謝恒把李歸玉踹湖里的樣子。
但抬頭看向長廊下的青年,她突然意識到,她怕是看不到了。
少年時光離開就是離開,就像謝恒看不到過去的洛婉清的模樣,她也看不到當年那個會說“興之所至,故而踹之”的謝恒。
她莫名生出幾分遺憾,同白離將卷宗整理好,端起分類好的卷宗送上去,放到謝恒身前,恭敬道“公子,分好了。”
“早上秦玨搬家,帶著張九然走。”
謝恒垂眸批著卷宗,淡道“下午應該會把靈堂準備好,我同你過去看看。”
洛婉清一頓,隨后應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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