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艘離岸的客輪邊緣,幾片碎雪飛過漩渦,繞過從海中噴涌而出的灰白色泡沫。無形之手撕裂了恒久籠罩城市天空的沉郁鉛云,雪片如幽靈般飄蕩,旋轉在滴水獸和泥濘的道路之間,悄然降臨在寒風肆虐的城市低空。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推開了城市一角的門,飛雪順著來人身周帶起的寒氣飄進了室內,頃刻間就化成了地面上的一團水漬。
“打擾了這里是哥譚大學醫學院的研究所辦公室嗎”推門的年輕女郎收回了手,用溫文的語氣開口說道,表情靦腆。
忙碌的眾人聞聲抬起了頭接著,某種詭異的寂靜降臨于他們之間。那位初臨此地的年輕女子身量高挑,金棕色的眼眸在陰暗的天光下閃爍如琥珀。她亞麻色的頭發松散地攏在耳后,露出她臉頰、眼角和脖頸上幾顆不太明顯的痣。
這女孩一看就不是哥譚本地人她就像一個呆在象牙塔中不諳世事的女學生,散發出一種與哥譚格格不入的、近乎遲鈍幼稚的天真。
仿佛是一只迷途的羔羊闖入了捕食者的視野,很顯然,在哥譚市,這樣的氣質會讓她被生吞活剝。
此時這外表分外溫柔無害的女郎提著一只小巧的手提箱,看起來有些不安和拘謹。
在看到室內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著她時,她看起來似乎更羞澀了,連帶著語氣也愈發柔和“我是斐莉達莫扎特,來這里”
“你來了,莫扎特小姐”一個驚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匆匆推開辦公室的門,三兩步趕了出來,雙手握住她空著的那只手,十分熱情地晃了晃“歡迎來哥譚實習我是西蒙醫生,叫我西蒙吧。我派的人沒接到你,醫生你不是坐火車來的嗎那我猜就是飛機了”
“我還不是醫生,先生。叫我斐莉達就好了”那姑娘似乎被嚇了一跳,急忙把手抽了出來,耳朵頓時紅了,“我是坐船來的。”
“哎呀,你應該提前和我說一聲的從碼頭到伯恩利區來,距離可不近哪。”西蒙醫生仿佛沒看到在大廳里磨蹭的那些同事的目光,語氣愉快地說,“來吧我來和你介紹一下研究所的工作”
那溫文羞澀的女郎跟著西蒙醫生進去了。大廳里的竊竊私語聲頓時響了起來“她看起來在哥譚活不長。”
另一個人輕聲應道“我猜她會待很久。”
片刻之后,不知是誰語氣揶揄地說“那我猜她能改變哥譚。”
此話一出,大家都哄笑了起來,室內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大家又暫時遺忘了初來乍到的實習醫師,轉而開始計較起下班過后的額外生計。
話題的主人公在辦公桌前坐定,翻開了幾本卷宗,似乎看得出神。那一小陣笑聲透過隔音并不好的墻壁,傳到了斐莉達的耳中。
她垂眸凝視著空白的紙頁,同樣微微彎起了嘴角。改變哥譚讓這座城市變得更好在此時的哥譚,仍然是個足以令人捧腹的笑話。
不過對斐莉達來說,最好笑的笑話可不是這個。
在她眼前,一片由想象構造的虛擬屏幕正端正地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央,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正在頂端發著微光
重生次數1000
這當然不是幻覺。
壞消息她已經死了。
好消息她重生了。
壞消息她已經重生了999次,且她不知道原因。
好消息她還活著。
壞消息她已經忘記了她最開始的死因。
好消息她還記得其他998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