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房子帶衛生間是非常奢侈的事,普通家庭根本沒有這個待遇;如果誰家能用抽水馬桶,那更是不可想象的事。西川人民在批判江卿生活腐化墮落時,其中有一條就是:“龜兒江卿生活太**了,竟然用抽水馬桶。”
蘇振聲家的陳設也比許望秋家好得多,屋子中間擺著一張圓桌,鋪著白色蕾絲桌布,上面擺著一個塑料果盤,里面是新鮮的橘子。桌子后面是幾張藤椅,上面罩著白色靠背罩。左邊墻角擺著一盞立式臺燈,旁邊是一個書架,上面整齊的排著各種書籍。
許望秋家和蘇振聲家是兩個世界,許望秋能認識蘇振聲,完全是因為哥哥許望川。1975年,國內各個電影廠開始恢復生產,秀影廠由于缺乏足夠的人才,除了又從東北電影制片廠,以及八一廠抽調一批技術骨干外,還從蓉城招了一批年輕人。許望秋的哥哥許望川,以及韓山平等人就是這個時候進廠的;他們進廠之后,在廠里的老師傅的帶領下,從照明、場記這些最基層的工作做起,學習電影的相關知識;許望川的工作就是照明,也就是后來的燈光助理。
許望秋沒事的時候經常往許望川所在的劇組跑,而蘇振聲是故事片室主任,經常會到劇組走走看看;一來二去,許望秋便認識了蘇振聲,并很快以師徒相稱呼。許望秋拜蘇振聲為師,除了跟老頭談得來外,其實也是看中了他的影響和人脈。這個時代關系太重要了,有關系的人可以靠倒賣玉米賺人生第一桶金,沒關系賣五金用品都是投機倒把,電影圈也不例外。
蘇振聲聽到開門聲,抬頭一看,就看到了蘇白,以及她身后的許望秋。他放下書,摘下眼鏡,板著臉道:“臭小子,考試考完了也不過來給我說一聲,是不是考得不好,不敢見人啊?”
許望秋走進客廳,到蘇振聲旁邊坐下,嬉皮笑臉地道:“師父,我可是你徒弟,怎么可能考不好。如果我考不上北電,那不是我的損失,而是北電的損失。”
蘇振聲知道自己徒弟的水平,相信他肯定能考上,但對他的隨意態度不滿,語重心長地道:“望秋,作為導演自信是好事,但不能太過自滿,要是變得剛愎自用就不好了。”
蘇白替許望秋辯解:“其實望秋挺謙虛的。我剛才問,考得怎么樣,他就說還可以。”
蘇振聲心想我教育他呢,你打什么岔,沒好氣的對女兒道:“你知道什么呀,不要被這小子看似天真的臉給騙了,他內心狂著呢,其實他誰都看不上的。連謝晉、謝鐵驪這樣的導演他都看不上,你說他看得上誰!”
作為穿越者許望秋內心確實有優越感,但還不至于看得起謝晉他們,聽到師父這么說,趕緊道:“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看不起謝晉和謝鐵驪導演,他們的電影將好萊塢的經典電影語言用到了極致,水平非常高,只是視聽語言上不夠現代。就像《三國演義》也沒有現代技法,但我們能說它不好嗎?”
蘇振聲對蘇白道:“你看你看,我這個師父說他一句,他能反駁我十句。”
蘇白笑道:“你冤枉望秋,人家還不能解釋嗎?”
許望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師父,你認識北電的張克老師嗎?”
蘇振聲一怔,激動地道:“認識,怎么,你考試的時候遇到張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