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秋朗誦策蘭的詩,除了本身喜歡策蘭外,很重要一點是想聊這個問題:“我在想策蘭一生非常不幸,詩歌里充滿了痛苦的回應,但在讀他的詩歌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希望。那我們呢?昨天我們經歷了苦難,今天承受著生活的艱難,在明天還會有更多的磨難;我們挺過了昨天,承受著今天,在明天會不會被壓垮了呢?我在想我們這個民族是很厲害的,跟我們一樣悠久的文明,比如埃及文明、印度文明,以及巴比倫文明都中斷了。只有我們還延續著自己的文明,不管經歷了多少苦難,我們都挺過來了。”
說到這里,許望秋的聲音變得激昂起來:“我們祖先多了不起啊,我們這些后人有什么資格怨天尤人,又怎么能不振作呢!所以,我覺得不管在未來會經歷什么,會有什么樣的艱難,都不應該沉淪。盡管現在有人喊我不相信,但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相信一些東西,至少應該相信我們這個民族,相信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
“望秋,聽這話好像我們在未來會被困難打垮似的!”蘇白眼睛中閃著光芒,堅定地道,“不過你是對的,不管面對多少磨難,我們都不能對自己,對國家,對未來失去信心。”
其他人深有同感,紛紛表示:“我們要相信不屈不撓的努力,相信戰勝死亡的年輕!”、“我們不比先輩們差,我們會更強大。”、“只要我們努力奮斗,一定可以實現四個現代化。”……
許望秋聽到眾人激昂的聲音,看看蘇白,又看看劉林他們幾個。在正午的陽光下,在金色的陽光里,他們的眼神是那樣堅定,臉上飛揚著青春的朝氣。許望秋突然想起《少年中國說》里的話:“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許望秋抬頭望向天空,碧空如洗,藍得叫人心醉。他心中的那股無力感,被這片藍色沖刷得干干凈凈,嘴角不禁有了笑意,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有這些年輕人在,誰說我不能扭轉乾坤了!
許望秋他們繼續聊詩歌,聊文學,聊藝術。開始大家一起聊,到后來就變成了許望秋講,其他人聽,或者是其他人提問,許望秋講。在場的北大學生雖然是運動后考進北大的,但他們的文學觀念還沒有從“別車杜”和“革命現實主義革命浪漫主義”的框架里走出來。許望秋講的現代派作品,像馬爾克斯、卡夫卡,讓他們大開眼界。在他們眼中,許望秋的知識和觀念比自己高一個層次,已經進入另外一個空間了。
陽光如雨水般細細密密的落在許望秋的身上,也滴滴答答落在蘇白的心上。蘇白偏著頭看著許望秋,黑色的眼眸中都帶著笑意。在某個瞬間,她轉過頭看扎建英她們,見幾個女生眼中有火苗在閃動,不由撇了撇嘴,心想你們幾個這是什么眼神嘛?
時間很快來到1點45分,許望秋他們不得不中止交談,下午還有課,得去上課了。
程建功沒有忘記這次過來的任務:“望秋,我們中文系辦了個刊物叫《早晨》,需要稿子,你能不能把你翻譯的策蘭的詩給我們幾首,再寫一篇介紹策蘭的文章,讓大家了解這個里克爾之后最偉大的德語詩人。”
吳知柳聽到這話心里一動,問道:“你們自己辦刊物,學校允許嗎?”
黃子辰笑道:“當然允許,不只我們在辦,很多大學都在辦。像武漢大學的《珞珈山》,中山大學的《紅豆》、人大的《大學生》、北師大的《初航》……大家把自己辦的雜志寄給其他大學,而他們也會把自己的雜志寄給其他學校,大家互相交換,互相交流。”
吳知柳追問道:“辦這樣的刊物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