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放映廳的燈光熄滅,電影正式開始放映。
林清霞看了不到十分鐘,就被《獵鷹》徹底征服。七十年代,臺彎被逐出聯合國、美臺斷交,在加上釣魚島危機,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臺彎出現了一個拍抗日政宣片的熱潮。《八百壯士》、《筧橋英烈傳》、《英烈千秋》等抗戰巨片一部接一部的出現。林清霞不但看過這些電影,還出演了《八百壯士》,在電影中扮演將青天白日旗送到四行倉庫的楊惠敏。
正因為出演過戰爭片,林清霞知道《獵鷹》的水準有多高。她覺得跟《獵鷹》相比,臺彎的抗日政宣片完全不是一個層級的東西,即使是好萊塢恐怕都很難拍出《獵鷹》這樣電影來。到了這個時候,林清霞終于明白為什么特呂弗、波蘭斯基這樣大師會來捧場了,這是藝術家之間的惺惺相惜。
林清霞往許望秋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在臺彎根本就沒有這種水平的導演,要是臺彎和大陸不那么對立就好了,說不定我們真的可以合作,可惜……
特呂弗看《鋤奸》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許望秋是那種能夠將商業和藝術完美融合的導演,能夠用作者電影的手法來拍商業片,而且能拍得特別好。在這一點上,跟斯皮爾伯格有些相似。不過斯皮爾伯格更商業一些,而許望秋在視聽語言上更具創造力。他在報紙上看到中國也出現了商業片和藝術片的爭論,整個電影界絕大部分人都認為中國電影應該學新浪潮,走藝術電影的道路,而商業電影受到了圍攻。他特別擔心許望秋承受不住壓力,會徹底轉向藝術電影,所以,在知道許望秋的電影會在戛納首映后,他決定過來捧場。
不過在電影開始后不久,他的擔心就煙消云散。許望秋非但沒有轉向藝術片,反而是迎難而上,變得更商業了。當然,許望秋也沒有扔掉自己的創造力,《獵鷹》的藝術水準極高,在視聽語言上極具創造性,而且有很多新東西出現。
特呂弗轉頭看著許望秋,想起剛才許望秋對自己說的話,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想,我已經五十多歲,創造力正在衰退,電影的未來真的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波蘭斯基沒有特呂弗那種,我把電影帶進了坑中,一定要把它從坑里拉出來的責任感。他在看電影的時候更專注于視聽語言,他發現許望秋在寫實這一點上,在《鋤奸》的基礎上又向前走了一步,電影的風格更接近紀錄片。很多鏡頭不像是刻意安排的,而是在戰場上抓拍的。
《獵鷹》鏡頭的平均長度比《鋤奸》更長,長鏡頭也更多。尤其是那個用索道攝影系統拍攝的解放軍沖鋒的長鏡頭簡直讓他目瞪口呆。這絕對是他見過最牛逼的長鏡頭,拍攝難度之大,調度水平之高,簡直無出其右。他聽到旁邊的夏布洛爾吐了一句臟話“這他么是怎么拍出來”,他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是啊,這他么是怎么拍出來的?”
如果說解放軍沖鋒的長鏡頭讓人驚嘆的話,那么模擬炮彈飛行的長鏡頭簡直可以說是讓人頂禮膜拜的杰作。
在蘇聯版《戰爭與和平》第三部中有一段模擬炮彈飛行軌跡的鏡頭,炮彈在空中劃過,最后落到俄軍陣地,但那個鏡頭的推進距離只有幾十米,效果并不是特別好。《獵鷹》的這個鏡頭不同,飛行距離有幾公里遠,模擬了炮彈從發射到落到越軍陣地的全過程。
銀幕上大炮一聲怒吼,攝影機迅速推向高空,向越軍陣地高速推去。在鏡頭推進過程中,畫面下部能夠清楚的看到炮彈的頂端。在炮彈的下方,解放軍部隊、坦克迅速向后移,并很快消失在鏡頭中。在穿過解放軍陣地,穿越兩軍陣地間的空白地區后,越軍陣地出現在鏡頭中。不過攝影機的運動沒有停止,繼續向前推進。當越軍重炮陣地出現在鏡頭中時,攝影機猛然開始下降,向著地面猛然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