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在六七十年的風光一時,占據華人電影大半壁江山,不過現在已經嚴重衰落。這其中有邵氏制度的問題,留不住人才,但最關鍵的還是意識沖突的問題。邵逸芙比較親英,但畢竟是內地出身、內地長大的,有中國情結,而邵氏的導演和電影工作人員也都是南下的電影人,他們拍的電影以國語片為主,講的也大多是中國故事。
不過從70年代開始,二戰后出生的一代和移民第二代成為觀影主力,這些人對中國沒有什么認同感,加上港英政府的“洗腦贏心”工程,他們對內地甚至是敵視的。到了70年代中期,香江電影出現了以許冠文、許冠杰昆仲為代表的市民文化。他們兄弟倆的《鬼馬雙星》、《半斤八兩》等瘋魔全港,票房屢創新高。
尤其是香江新浪潮的出現,令觀眾開始漸漸遠離李翰祥、張徹等等,因為新浪潮所說的故事都是觀眾熟悉的故事和人,說的是一樣的語言。以國語片“想象中國”為主的邵氏,已經與香江脫節,很難吸引年輕一代的觀眾。
現在出口公司推出的合拍片政策,讓邵逸芙看到了一絲轉機。他看完關于出口公司政策的詳細報道后,和老婆方逸華討論跟出口公司合作的問題。邵逸芙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地道:“時代變了,張徹他們已經拍不出受年輕觀眾歡迎的電影,不過他們的電影要是進入內地的話,應該會大有作為的。”
方逸華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頭:“如果能跟出口公司合作,進軍內地市場,那肯定是天大的好事,不過這事恐怕有難度,出口公司恐怕很難跟我們合作。”
邵逸芙不解地道:“為什么?我們跟長鳳新的關系還可以啊。當初我們想拍《七十二家房客》,去找廖一原商量的時候,他直接對我說,版權費就不要了。直接把版權給我們了。有他們牽線搭橋,怎么會有問題?”
方逸華嘆了口氣道:“你忘了《皇天后土》,這是臺彎拍攝的**電影,童月鵑非要我們發行。等到電影被禁之后,她又慫恿你去找港督,讓港督出面解決這個問題。如果童月鵑把這事捅出來,出口公司知道,他們會怎么想,還會跟我們合作嗎?”
邵逸芙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如果知道內地市場會放開,打死他都不會接手《皇天后土》的發行,現在事情麻煩了。你剛剛發行**電影,還為這事找過港督,現在又來找人家合作,哪里有這么便宜的事!他沉吟了幾秒鐘道:“這樣,你去找李漢祥,把廖一原約出來,讓李漢祥幫著說說。我們是單純的生意人,并不想參與政治,我們發行《皇天后土》,完全是被迫的。”
與此同時,嘉禾辦公室里,鄒聞懷跟何貫昌也在討論這個問題。邵逸芙比較親英,而嘉禾則非常親臺。當初鄒聞懷他們離開時邵氏創辦嘉禾的時候,資金主要來自于泰國和臺彎。不過對資本家來說,賺錢是第一位的,誰能讓他們賺到更多的錢,他們就會倒向誰。
鄒聞懷神情嚴肅地道:“他們這一手很厲害,香江的小公司會搶著跟他們合作。這些小公司會把手里的劇本送到銀都,送到出口公司,而他們可以從中挑選最好的項目拍攝。”
何貫昌點頭道:“是啊,剛看到許望秋跟秦祥淋他們的賭約時,我覺得許望秋是夜郎自大,不知道香江電影圈水有多深的狂徒,但看到他們拋出的合作條件后,我覺得他還真有可能贏到=”
鄒聞懷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前兩天童月鵑來找我,讓我出高價把許望秋挖到嘉禾。只要能把許望秋挖到嘉禾,我們花的錢臺彎補貼一半。我覺得這是好事,許望秋是個很有才華的導演,在香江根本就沒有這種水準的導演,如果他能到嘉禾,絕對可以成為嘉禾的一面旗幟。我就給許頓楽打了個電話,邀請許望秋吃飯。現在我算是明白童月鵑為什么這么做了,就是想打亂出口公司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