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寒冷加深,長風界沒有任何回暖的趨勢。
往年這個時候,青山派雪化,林青竹已經出來在小院里刨土,準備下山買種子,等一開春就種他心愛的白菜韭菜小毛豆了。
下山可以幫師兄跑腿,買師兄喜歡的師姐喜歡的胭脂水粉回來,掙一筆外快;上山又可以順便給門派臺階掃掃雪,再得一串銅板。
雪一化,種下小毛豆,熟了可以吃鹽煮毛豆,就在小菜地旁邊煮一盆,剩下的毛豆聞到了,都會熟得再快一點,變成黃豆。
林青竹還做了小板凳,在上班和修煉的間隙,坐在院子里看夕陽,磕豆子。
深山的落日靜悄悄的,他靠著菜地,好像能聽到嫩芽破土的聲音,刷啦啦起了一片,帶來泥土翻出的清香。
真好聞。
林青竹睜開了眼睛,從睡夢中驚醒,看到外面一片“嗡嗡嗡”的光亮,還以為有人在放煙花。
但很快,他就知道這不是煙花了,因為他聽到了很大的風聲。
林青竹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么大的風聲,好像雁山被卷進了什么風暴中心,周邊電閃雷鳴,一切都在劇烈地翻騰,嚇人得很。
分辨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出這是冰雹,卷在罡風里,把吟溪院的結界都砸亮了。
太夸張了他原本以為寒潮就是橫斷山的極限了。
林青竹在被子里,忍不住動了動。
然后放在他腰間的手臂,就將他攬住了。
林如晦睜開雙眸,一片清醒。
“好黑哦。”林青竹對他說。
因為風雪,蠟燭發出的光都被吞噬了,床帳里什么也看不見。
林如晦看了他片刻,稍稍側身撐起。
他穿著松散深衣,衣襟不是那么整齊,長發散在林青竹身上,抬手一碰床頂垂下的明珠,盈盈藍光便悄然亮了起來。
林青竹睡在他懷里,被夜明珠照亮半邊臉頰。
他先是躲了一下,露出密麻青紫的側頸,好一會兒,才睜眼看著那顆漂亮的夜明珠“外面在下冰雹。”
“嗯,
”林如晦語氣平淡,“妖族掀起的冰暴,無妨。”
年年深冬,妖族都會在橫斷山攪弄風云,掀來冰暴,于林家而言已是尋常事。
它們慣常在冬日進犯,加之再有幾日就是新歷,自然更加猖狂。
新歷的年號已經出了,乾元歷將過,從一月開始,號作溯辛。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長風界也曾有一次年號溯辛,那一千年,盡是亂年。
林青竹上輩子聽過的射日神話,在這是真實出現過的,十日凌空,幾乎把半個長風界焚毀殆盡。
遠古兇獸,也會接二連三的蘇醒。
冰雹刮了整整三天,這三天晚上,林青竹都是埋在林如晦懷里睡的,快鉆進他的衣襟,才屏蔽了風雪聲。
這風聲地動山搖,不是結界能屏蔽的,震得他心臟悶疼。
林如晦任他纏著,輕輕撫摸他的后頸。
見他愿意,難得在林青竹適應的次數之外,多要他了幾次。
這就幾乎將他稚嫩的身體摧折。
林青竹是個適應力很差的人,至今最喜歡的姿勢,還是林如晦就這樣抱著他,要溫柔的,要一直親著他的,不要離開的,不然他就會害怕。
所以林如晦鮮少逼迫他。
纏綿盡后,水乳交融。
林如晦忽而披衣,蓋在了兩人身上。
他身軀覆著他,吻著他的嘴唇,扣住他的五指。
很快,林青竹難受得直發抖,在婚床上掙扎,卻被強健的男體壓制住了,動彈不得。
他的根基已經牢固不少,所以從十二月開始,林如晦就開始給他融化靈根,這個過程不是什么舒服的過程,以他的承受能力,每天只能推進一點點。
而且不能操之過急,需要比照著他鞏固根基的速度。
好消息是穩打穩扎,再慢也不過一年,就可以完成。
這三天,林青竹承受得很辛苦,但心里甜甜的,既有希望,又有陪伴,就像手里有個夾心的饃饃,捏一捏就滿足。
何況他還有個書房,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