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竹還沒反應過來。
接下來卻無人上擂臺挑戰,長老只能連點數人。那幾人連連搖頭,紛紛在上臺后認輸,甚至有一人裝作不敵,自覺受傷給足了林青竹面子,最后也烏拉拉滾了下去。
林青竹原本激動的血慢慢平靜了,只看著他們來來往往,接連認輸。
等所有還沒上過的練氣弟子被點完后,這座擂臺徹底陷入了僵局。
林青竹一個人“守”下了擂臺,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守擂成功,成為考核成績前三的弟子。
環顧一圈,所有煉氣期的弟子都在避退他,不敢碰他,也不敢贏他。
但這何嘗不是一種對不滿的宣泄。
林青竹等了一炷香,看著他們既盼望他走,又不便直言的眼神,知道不可能再有人愿意上來了。
于是他自己輕輕躍下了擂臺。
弟子們如摩西分海,為他讓出位置,林青竹沒有停頓,不斷往前走。
紅日正垂在眼前,茫茫大雪落在這些弟子肩頸,金色紛紛擾擾,將他們的面貌漸漸遮掩。
林青竹看著遠方,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只是漸漸想清楚了,在某一剎那心境通明。
他感覺自己像踏在云上,越走越輕盈,越走越堅定,能聽到千里外云層繚繞的聲音、暴風摧折的聲音、樹海連綿的聲音。他好像也成了一縷風,破開重重云霧,掠過檐角的風鈴,最終停棲在無人寂靜的斷崖。
他也最終走出人群,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處山麓,站在蜿蜒的江邊,遠望著茫茫水域。
林家是尊貴的,上八家也是尊貴的,林青竹想,但這樣的家族,不適合他。
他們可以給他昂貴的奢侈品、珍奇的寶物、優越的生活,但真正能立身的根基,想要拿到一樣,就要付出昂貴的代價。
他現在沒有重塑靈根,但就算塑造了那又如何,他索取得越多,失去的就越多。林家從不缺天才,不可能真正培養他,除非他從此以林家的利益為利益,為整個家族奉獻終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游離在家族的邊緣,可有可無,可進可退。
那他發奮修煉,到最后的時候,林家可能為他舉行一場盛大的葬禮,給他立傳,把他抬進埋葬林家人的棺海,再把他的音容笑貌掛在上面。
他要去討好林如晦,討好很多人,可最終也比不過真正的世家子弟。
他會漸漸變得偏執,變得怯懦,因為他永遠也超不過任何人,永遠也得不到任何進步。
這樣又怎么和這些人去競爭成仙的一點希望,最后只能老死、病死、玉玉死,他不會有任何機會。
從頭到尾,這根本是一個有毒的禮物。
林青竹想清楚了。
如果要走,那就現在走吧,借著林采繁逃開,不然十六年后,他未必還有這個機會。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課本上都是這樣說的。
他轉過身,看著不知什么時候跟到他后面的林采繁,沒有說話,林采繁卻似了然,把腰間門一壺酒扔給了他。
林青竹卻不喝她的酒,他不喜歡喝酒。
但酒壺是熱熱的,所以他放在手里暖著。
“這下不擔心你告發我了,我們是共犯了,”林采繁心中輕松,“日子我已經選好了,我表哥這次生辰要大辦,1月整整一月都是他的生辰宴,秦家尤其捧場,會來許多人。就算中間門會離場,前幾日主家也必然在主峰招待客人,正是我們的好時機。”
“生辰宴前夕,我們便走。”
林青竹“你立誓不會拋下我。”
“可以,”林采繁嗤笑一聲,知道他想立什么誓,直接劃破兩人指尖,交換了血液,“我林采繁立誓,直到遁入北荒,徹底安全,否則不會丟下你林青竹。你林青竹也不可以半路反悔,告發我。”
血誓一個修士一生也不能立幾次,不然修真界也不會有那么多爾虞我詐之事。但這件事情太重要了,不僅林青竹不放心林采繁,林采繁也不放心他,所以立誓是很有必要的。
天道見證,若有違誓言,晉階時的天雷便會劈死他。
至此兩人同盟,開始準備起了跑路所需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