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齊正渾身抖著,臉上結滿白霜也渾然不覺。突然一條厚毯子蓋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質感與溫暖又干燥的觸感一下子擊中了他的心。他突然不抖了,血液似乎都是暖的,就是整個人嚇了一條。他緊急回頭看,是扛著眾多毛毯子的白煜月。
桑齊本想立刻脫掉毛毯,卻不禁脫口而出“好暖和。”
白煜月又給他倒了熱水。平穩的精神域也是保暖的重要前提,但桑齊看起來不太會用這種手段,而且桑齊的保暖措施只有那條薄白布。因此白煜月說“下次覺得冷可以用物理手段保暖。”
桑齊摸過杯子,燙得發出嘶嘶的響聲,然后杯子又被抽走了。白煜月把杯子放在冰里凍了一會兒,桑齊才敢接過杯子,抿了一小口,目光呆呆的“原來熱的感覺是這樣”
他瞥見白煜月注視著自己,莫名心中有些愧疚。
白煜月環顧四周,確認學長不在,便大膽湊近桑齊,好奇地問“破冰者不需要學習精神域嗎”
“我們要學習。”桑齊盯著白煜月的側臉說,“但是只有極少部分船員可以,哨兵不可以”
白煜月“哨兵不學習這些很難御敵吧”
“我們我們沿海航行,沒有敵人。”桑齊眼神復雜地看向白煜月,“我們的圖騰是一種叫做獨角鯨的海洋生物嗎它們曾經生活在遙遠的北冰洋,它們的牙齒會越來越長,直到穿透厚厚的皮膚,形成一個利劍似的獨角,宛若海里的獨角獸。
“人們曾經以為它的獨角是用來穿透冰層的,然而并不是,它們的獨角是脆弱敏感的牙齒,通過檢測海水的鹽分來判斷航行的路線。哨兵就好像巨輪上的獨角鯨,你以為他們是用來打架的,但他們只是來檢測海上氣象圖。
“所以哨兵精神域不需要控制,最好時刻失控無序,一受到外界的丁點刺激就做出極大反應。”
桑齊肩膀上的毛毯滑落,但他沒有攏好,只是低聲說“這次的龍卷風威力很大。用你們的說法,我的精神域正在暴動邊緣。”
然后便抓緊機會觀察白煜月的反應。
“我能感受得到。”白煜月神色淡淡,“那一定很痛苦。”
桑齊陷入了深深的懷疑。這人居然在他臨近暴走的精神域內巋然不動那么久,難道這人真是向導亞歷山大島真沒有他要找的人
如果這人真是向導
那事情結束后,遵循破冰者的習俗和他鏈接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有個叫歷洛崎的人,早上說他們是向向搭檔這種傷風敗俗的關系,難道這個也是真的嗎白塔是不是太開放了
然而實際上,白煜月卻來到一個極端冷靜的心境。縱使今天發生諸多意外,現在回想事情的細節,都不能在他心里掀起波瀾。
他隱秘地看向桑齊,心道這人刻意接近自己,以文化理由外放那狂亂的精神域,果然在試探他是不是黑哨兵。幸好他對精神域的控制增強了不少。
“我去給企鵝們搭窩。”白煜月面上不顯,對桑齊說,“晚點回哨塔,你去幫我和學長說一下。”
“嗯”桑齊正襟危坐,認真點頭。
白煜月朝他笑笑,獨自一人沒入風雪中。
但他并未走向企鵝待著的棲息海岸,而是走向船塢的方向。
被加固的船塢外墻高達60米,厚度堪比銅墻鐵壁。風吹進低處的泄洪口發出鬼哭狼嚎的尖嘯,猶如一個巨大的樂器。龍卷風正在海平面上長大,海浪拍擊著船塢外壁,一次比一次猛烈,像是訴苦無門的怨鬼。
而白雪交加中,一個身影脫掉了他的長圍巾和外套,身邊浮現出小小的黑線棱形。白煜月縱身一躍,跳入激流他要親自去看看破冰船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