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月身邊凝起不規則的黑色平面圖形,尖鋒逐一對準北星喬,似乎要來一個萬箭穿心。
封寒在千米之外全神貫注地盯著,彈殼都有些被他捏得變形。
北星喬頭發上的雪渣融成水流,浸濕了他的臉和衣服。他已經能感知到那些黑色薄片中蘊含的危險性。他深呼吸,努力保持著動作的平穩,再一步向前。他慢慢地握住白煜月手里的槍。白煜月應激地往后一退,身邊的黑刺密密麻麻地對準北星喬,隨時要把這個人捅個對穿。
“如果你想下手”北星喬低聲說道,“就攻擊我的大腦。”
白煜月原本空洞的眼眸里突然有了情緒色彩,綠色的雙眼結上一層霧氣。黑刺已經抵在北星喬脖頸上。
“白煜月,有本事就殺了我。”北星喬繼續道。
他說的話隨著耳機傳到島上所有的向導耳邊,島上一片寂靜。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是最愚蠢的行為,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才敢用生命做盾牌又是誰從前給了北星喬這樣濃厚的底氣
北星喬此刻好像重新回到極光會會長的位置,胸有成竹,掌握大局。他試圖抽出白煜月手里的裝載了實彈的槍,第一次失敗了。他再度用力,才將那把槍順利抽出。白煜月此刻兩手空空。面對北星喬,他似乎永遠手無寸鐵。
“但是你不會”北星喬將裝了訓練用彈的槍遞給白煜月,“因為你是白煜月。”
封寒捏扁了一個空彈殼,胸口發堵,一些不道德的沖動幾乎達到頂峰。
白煜月拿著新的槍支,目光無神,似乎在猶豫,他身邊的黑刺漸漸遠離北星喬,仿佛早幫黑哨兵做出了決定。封寒內心情緒翻涌,心底流淌著對北星喬的恨意。
突然,白煜月手中的槍被黑色的長刺四分五裂,再精制的鋼鐵此刻竟如一團紙片般被輕易揉捏變形。他扔掉槍,反抓住北星喬的手腕。天空中的黑色粒子突然凝成線,密密麻麻地向二人刺去,像是一場黑色的雨,又像是密不透風的囚牢,要讓兩人死在一起。
一切都在融化,好像一場無聲的燃燒,高溫使空氣都泛起了扭曲的紋理。變故來得太快,封寒甚至來不及重新架槍瞄準。他的心再度被懸上高空,等待著最后的宣判。
冰層被升華,而后又凝為白霧。濃濃的白霧遮擋了中間二人身影。沒有人看清里面發生了什么事。
直到寒風吹過,將霧氣重新凝成冰屑,戰場上響起叮叮咚咚的冰雹落地聲,露出里面兩個雪人。
白煜月軟綿綿地倒在北星喬懷里,仿佛睡著了。但他的左手依舊牢牢抓著北星喬不放,好像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北星喬先愣了一會,然后緊緊抱著白煜月,低低的啜泣聲從耳機里傳出。
封寒怔怔地看著一切,曾經那些堅如磐石的信念,如同被打破的玻璃那樣散落。
哨塔醫療室。
白煜月虛弱地睜開眼,首先看見天花板晃著四條輸液管,透明的液體正不斷往自己體內輸
送救命的元素。
他稍微動了動,全身的骨頭都像有千根針在里攪動。他的手肘似乎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再動了動。床邊的北星喬立刻彈起來,欣喜道“小黑你總算醒了”
他熟練地查看醫療儀器上的各項數據。白煜月靜靜地看著北星喬忙上忙下。北星喬確認各項數值沒有意外后,又從旁邊拿出一個小小的蘋果,幾下便完成了削皮切塊的過程,遞給白煜月。
白煜月和誰過不去都不會和食物過不去。他咬住蘋果,面無表情地享用,再仔細查看自己。
他的衣服換成了病號服,大大小小的擦傷都被包扎好了,連脖頸上的陳年舊傷也圈了幾圈繃帶。他懷疑地看向北星喬你沒有趁我睡覺時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吧heih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