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路燈在頭頂頑強地運行著,少年逆著光,露出的一截手臂白得晃眼,腕骨凸出,分明看著清瘦羸弱,下手卻比誰都狠。
剩下的兩個人猶疑對視一眼,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一哄而上。
郁綏半蹲在地上,將黃毛徹底扔在地上,和剩下的兩人纏斗在一起。
就在這時,視線盲區里,他身后的青皮男悄然爬起來,手里拿著木棍,悄然屏著呼吸,直直砸向郁綏的后腦勺。
眼見木棍要落到郁綏的頭上,商訣眸光閃了下,難得善心大發開口提醒道“小心。”
郁綏聞聲回頭,及時躲了過去,又一腳將青皮男踹了回去。
霧雨蒙蒙,隔著幾道昏暗的光線,郁綏的眼睫被雨水浸濕,他掀起眼簾,看向出聲的地方。
那是個撐著黑傘的少年。
他站在路燈下,側臉線條被光暈模糊成團,但因為t區立體度絕佳,優越的骨像凸顯出來,依舊能看出鼻梁高挺,眉目深邃。
兩人視線相撞,商訣耷拉著的眼皮掀起,眸光自下而上挑,自眼尾掠起一道弧光,生出幾分淡漠的凜冽。
他撐著傘,冷白的手搭在深黑的傘骨上,手背尺骨凸起,纏出幾道青色的脈絡,浮現在皮膚表面,禁欲又色情。
商訣不說話,也不動作,就這么靜靜站在巷口,身上的白色襯衫不見一絲褶皺,黑色長褲上也看不到泥點,在這個暴雨天里,像個精致的假人。
不知道對方什么時候出現在這里,也不知道對方看了多久,郁綏直視著商訣的眼睛,見他不閃不避,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有些煩躁地擰了下眉“喂,你看我什么”
商訣仍舊沒動,只是將傘面抬高了些,將整張臉露了出來。
他眼型是狹長的內雙,雙眼皮褶皺極深,眼睫濃密長直,斂下眼底黑沉的眸色。側臉輪廓流暢,下頜收窄,周身氣質矜貴又疏離。
郁綏頓時覺得這人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bkg的氣息,裝的要命。
“怎么不說話,當自己是來看戲的”
郁綏話語不善,商訣這才有了反應,他的眸光從郁綏身上一掃而過,隨即垂下
“我只是路過。”
他嗓音冷淡,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清冷,說出的話卻并不怎么動聽“不是看戲,而是想問路。”
商訣“請問東城一中怎么走”
郁綏“”
郁綏“”
他話音剛落,戰場上僅存的兩個混混立刻瞠目結舌地看向他,深覺這人是個沒有眼頭見識的蠢貨。
他們一群社會青年在這斗毆,正常人不說躲遠點,好歹也會繞道走,生怕惹上一點麻煩。
他倒好,不僅沒往遠走,還眼巴巴地湊上來,直接湊上來問路。
怕不是腦子里缺了根弦。
郁綏聽到商訣給出來的答案也愣了一下,表情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也沒弄懂商訣的腦回路。
但剛才這人出聲幫了他,秉承著有恩報恩的原則,郁綏先暫停了一下這邊激烈的戰況,耐著性子給他指了方向。
“從這條巷子出去右拐,往前走五百米有個書店,書店往南就是東城一中。”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商訣挑了下眉,動了動他那顆矜貴的頭示意“謝謝。”
精致假人轉過身,撐著柄黑傘,朝著郁綏說的方向走去,背影絲毫不見留戀,郁綏見狀,也收回了眼神。
巷口前,立在地上的黑傘被風吹得有些歪斜,底下的貓糧和火腿腸不可避免被雨打濕了。
商訣的步子頓了一下,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回想起方才迷路時看到郁綏喂貓的樣子,還是伸出手將傘扶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