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睡得并不好,雨下了一整夜,將枝頭上的梧桐葉硬生生砸下地面,丁玲桄榔地碎進夢里,激起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
猙獰的臉混雜著扭曲的身體,還有數不清的尖叫聲。郁綏一整晚都被困在夢里邊,捱至天光大亮,又在夢里看見了魏延那傻逼。
他沒被氣醒,反倒被自己的狗給鬧醒了。
早上6:07分,郁綏被迫他頂著一頭比鬼還大的怨氣從床上爬起來,難得沒遲到。
不過早到學校的結果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整整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上午,連頭都沒抬一下。
前邊的那群人還是沒停下討論,只不過話題偏離了郁綏,繞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除了郁綏,不是還有個人來我們班了嗎”
“不知道啊,那人的名字壓根沒在分班名單上,是空降下來的。”
孟杰“嘖”了一聲,朝著史曉明問道“誒,大明,你知道什么內部消息嗎”
史曉明無奈地瞥了他們一眼,低聲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他是從國外轉學回來的。”
“”
史曉明作為實驗班的班長,深度扎根于各個消息通知群,基本能一手掌握學校里的所有消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東西,基本上不會出錯。
教室里再度陷入詭異的沉默,從彼此的眼里看出震驚。
東城一中有不少人是打算在將來出國鍍金的,更有甚者打算直接放棄高考,減輕壓力,直接申請國外的學校。
但沒想到這位空降兵千里迢迢從國外跑回來,放著國外輕松愜意的環境不要,反而要來擠高考這座千軍萬馬淌過的獨木橋。
“想不開,真是想不開。”
“這難道就是有錢少爺的世界嗎,我等貧民無法理解這等行為。”
窗外梧桐葉一片疊著一片,密密匝匝的濃綠席卷眼前,伴隨著風過林梢的沙沙聲,郁綏的睡意徹底被打散。他煩躁地直起身來,將頭上的帽子揭來,露出漂亮的有些凌厲的臉來。
只是因為打不起精神,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懨懨的頹喪。
“你們能小點聲嗎”郁綏抬頭,眼瞼下的皮膚浮出一片烏壓壓的青色,仰起的下頜骨的線條干凈鋒銳,眉眼間的少年氣被困倦沖淡,那頭顯眼的粉發亂糟糟炸起來,整個人都看起來不太好。
他話音剛落,六十多只眼睛看過來,在觸及到郁綏的臉和他的頭發時,教室里瞬間一片死寂,尷尬的氛圍幾乎濃烈到化作實質。
誰能想到,大家好不容易湊一塊兒八卦個人,結果正主就一直站在你跟前。
簡直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孟杰反應最慢,直勾勾地對上郁綏的視線,過了好半天,才從嗓子里磕巴出一句“好好的。”
大家小心翼翼的目光你來我往地在郁綏臉上打量,生怕這位喜歡惹是生非的校霸直接砸了桌子,當場表演一個校園霸凌。
但郁綏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隨手抓了兩把自己的頭發,將它們捋直,又搓了下眼睛,努力讓自己恢復清醒。
離上課還有三分鐘,郁綏瞥了眼墻上掛的時鐘,足夠他去一趟衛生間再折返。
他想了下,慢悠悠打出個哈欠,又活動了下發麻的手臂,這才站起身朝著班級后門而去。
郁綏剛發出一點動靜,三十個人立刻抻起脖子來窺探他在干什么,六十多只眼睛恨不得在他背上戳出個洞來。
夏天的陽光毒辣,熱烘烘地炙烤著大地,郁綏嫌曬,沒穿校服,身上囫圇套了件寬大的t恤,漏出的肩頸線條清瘦,往下勾勒出極細的一截腰來,整個人單薄的厲害,壓根不像是傳聞中能將人掄起來砸地上的模樣。
更何況,除了那頭灰粉色的頭發,郁綏那張臉看起來格外乖巧,他的眉眼精致,鼻尖小巧,唇形飽滿,是很淡的豆沙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