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門闔著,流動的空氣難以進入,以至于整個空間都變得逼仄沉悶。
明亮的光線靜靜地淌著,在鏡子上折射出一小團光斑,恰好映在鏡子里郁綏的臉上。
男生的的微微低著,灰粉色的頭發粘連著微粘的汗水,凌亂的貼在鬢角,瘦削的臉龐趁著蒼白的膚色,顯得人有些孱弱。
郁綏伸出手,用指尖彈了下手里這張被折疊過很多遍的申請表,沒抬頭,啞著嗓子回復道“這叫同寢,不叫同居。”
商訣不置可否,沒有在意這兩個詞之間的差別,而是淡淡反問“所以,你的答案呢”
他已經將他的答案擺在了郁綏的面前,現在,等待著的,就只有郁綏的答案。
愿意,或者不愿意。
不知何時,靜置在褲縫處的手被掩在了身后,商訣斂著眉,指尖在身后蜷縮了下,臉上卻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
郁綏卻沒有直接回答。
這個問題,其實在前幾天,崔喜軍就已經問過他了。他當時給出的的答案很堅定,是不愿意。
他不愿意和陌生人共處一室,不愿意被人打破固定即成的生活方式,不愿意把自己的狗托付給別人照顧,也不愿意,會在偶爾的某個深夜里,被人發現偷偷埋在被子里哭泣的懦弱的自己
可在商訣問出這個問題時,郁綏難得地遲疑了。
如果是商訣呢
商訣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闖入了他的生活,他目睹過他的兇厲,安慰過他的狼狽,接納過他的彷徨,也
郁綏的眼睫像是蝶翼一般簌簌地顫了下,在心底默默道出了最后一個詞。
商訣也,擁抱過他的脆弱。
所以,如果和商訣一起住在學校里,好像并不是一件多么難以讓人接受的事情。
他不僅能節省一定的時間來專心學習,補上之前那些落下的進度,還能避免再看到宋朗華來惡心自己。
郁綏的心微微動搖。
他思索半晌,空氣之中的氣氛幾乎要凝固成為實質,卻又像是一條緩慢流淌的透明河流,在兩人之間無聲蔓延、膨脹,直到將躁動的新填滿。
郁綏的手搭到了洗漱臺上,細瘦的手指無聲地捏緊了邊沿的凸起,他拋出了他最關心的一個問題“如果住宿了,那我的狗該怎么辦”
“我們兩個人都走了,不僅是我的狗,你的貓也會沒有人照顧”
說到這里,郁綏忽然僵硬地卡住,因為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現在屬于一個無父無母的狀態,宋臣年和他關系再好,也不能幫他把狗接回去養,可商訣不同,他還有爺爺,即便他不在這里住了,大不了把貓送到商爺爺家里去,讓他爺爺幫他養貓。
可可樂呢,可樂和他一樣,身邊只剩下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