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今天晚上沒來醫院,可能真要燒傻了。
他手腕上被綁了兩條壓脈帶,青色的血管在皮膚表面鼓起來,上邊已經有了兩個小孔。
“對,對不起啊”幫他扎針的實習護士舔了舔唇角,有些局促,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今晚扎了兩次也沒找到正確的位置。
郁綏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溫聲道“沒事,你慢慢來吧。”
護士又把針對準了他的手背,這次角度不對,細針在他的手背上挑了一下,那塊兒的皮膚迅速腫了起來。
坐在他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商訣突然皺著眉,嗓音有些慍怒“您能不能看準了再扎他的手已經成這樣了。”
郁綏沒忍住瞥了他一眼,不懂這人在發什么脾氣,被扎的人又不是他。
大概是生氣真的有用,等到了第四次,護士終于扎對了地方,郁綏手上的壓脈帶被撤走,冰涼的液體順著透明的導管沒入血液之中,流通至四肢百骸。
商訣見狀,松了口氣,檢查了一遍郁綏沒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這才轉身到了走廊的盡頭去繳費拿藥。
少年的背影清瘦頎長,在錯落的燈光下,又勾勒出幾分成熟的冷硬。
郁綏坐在椅子上,頭困倦地歪著,有些發困,卻還是強撐著精神,掀開眼皮,盯著走廊盡頭的商訣。
頭頂的燈光冷白而刺目,斑駁的光點暈在商訣的臉上,隔著太遠,郁綏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從對方焦急的腳步之中感受到片刻的安心。
旁邊的診室被推開一道門縫,一個頭發花白的奶奶從里邊走了出來,坐在了郁綏的身邊。
她來的比郁綏還要早一些,之前就和郁綏攀談了兩句,此刻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不免有些孤單,便拉著郁綏談起話來。
“你們兄弟倆感情可真好啊,不像我家那兩個小孫子,成天里鬧得雞飛狗跳。”
郁綏聞言,不自覺“嗯”了一聲,然后失笑地解釋“奶奶,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兄弟,是同學,您是從哪兒看出了我們像兄弟的”
奶奶有些發愣,看了看盡頭處的商訣,又看了
看郁綏“我瞧這大半夜的,他給你忙前忙后,還教訓剛才給你扎針那小伙子,還當你們是親兄弟呢,原來只是同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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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剛落,商訣的身影從走廊的盡頭折了回來。
他眼瞼下的皮膚有一片明顯的烏青,頭發凌亂地散在額前,身上穿的t恤是被郁綏弄臟的那一件,就連褲子也皺皺巴巴得堆疊在褲腳。
商訣很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甚至于沒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候。
郁綏斂了下眸,心臟忽然跳了一下,他的眼眶燒得更加厲害了些,有層水霧彌漫在了眼底。
商訣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人生得高大,影子也長,將郁綏罩了個嚴嚴實實,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包起來一樣。
商訣朝著那個奶奶溫聲道“奶奶,對不起,能麻煩你讓個座嗎,我想照顧一下我的同學。”
對方很快讓出了坐出來。
身側的空調將溫度調的有些低,冷氣吹在身上,不自覺發寒。
商訣細白的手兀地出現在眼前,他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水,遞在了郁綏的嘴邊。
“生病了就多喝點熱水。”他溫聲道。
郁綏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接過了他手里的水,小聲道“我自己來。”
濃白的熱氣氤氳散開,遮擋住了他濕潤的眼睛,郁綏啜了口熱水,眼睫眨了下。
他想,商訣真的對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