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綏“”
他看著自己七歲時參加社會實踐幫老奶奶取鵝蛋,結果被大鵝追著滿地跑的照片,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按住了商訣的手“你就不能問點有意義的嗎”
他獲獎的,參加比賽的,過生日的,一大堆照片擺在跟前,商訣偏偏挑了他最糗的樣子來問他,不是故意惹他生氣是什么
見他生氣,商訣抿唇輕笑了一下,一只手捧在他臉頰上,溫聲道“可我覺得這些都很有意義,照片里的你都很鮮活,是我沒見過的樣子。”
郁綏渾身一下就燒起來了,先前的不滿偃旗息鼓,只剩下不好意思。
他揮手倒扣掉一個相框,清清嗓子維持表面的平和“挑點我的輝煌時刻。”
他也很需要面子。
商訣彎了眉眼,笑得促狹,湊過來含住了他的唇瓣,溫熱的氣息渡過來,郁綏地狐貍眼倏地睜大。
怎么一聲招呼都不打
他下意識地張唇,眼睫顫動,緩慢闔上。商訣捧著他的臉,側身退開,只是貼著他的唇親了親,沒再深入做些別的什么。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郁綏很快睜眼,從臉到脖子都
緋紅一片,像傍晚時分迅速蔓延的云。
“綏綏,我覺得你生命中的每一個時刻,都是嶄新的、輝煌的,不需要去刻意區分些什么。”他嗓音親昵“我猜,阿姨也是這么想的,不然不會被它們都挑出來擺在這里。”
郁綏眸光微動,眼瞼微抬,看著眼前的人。
當年郁瑤也是這么說的,郁綏不愿意把這些照片擺出來,免得被宋臣年嘲笑,郁瑤只是捏著他的臉,輕聲勸他“怎么會是丟臉呢,里邊的豬崽多可愛啊,一點也不比你站在頒獎臺上差。
你看你站在頒獎臺上的時候總像個小大人,只有在這種時候,才像個小孩子。崽崽要是都收起來,媽媽都沒有做媽媽的自豪感了,你真的要拒絕媽媽這么小的愿望嗎”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郁綏很輕地眨了下眼睛,偏過頭,收斂了情緒。
“別的東西可能不在,不過那棵樹還在那兒。”他朝著身后的方向指了下,陽臺之外,是一片很大的庭院“大概是老人家都喜歡回歸田園,當年院子里被種了很多東西,要是沒記錯,不僅有桃子樹,還有白菜和大蔥”
“你要看看嗎”他轉過頭來看商訣。
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戶,映在地面上,交織出一層又一層斑駁的光影。
庭院里的桃樹早已不復當年的郁郁蔥蔥,冬寒料峭,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依舊在風中飄搖,顯得有些孤單。
郁綏帶著他走到庭院里,戳著略顯粗壯的樹干,有些懷念“聽我媽說,這棵樹和我的年紀一樣大,因為她當時懷孕了總鬧著要吃桃子,還必須要樹上新鮮摘下來的,外公被鬧得沒辦法,只好托人找了棵結果的桃樹移栽在院子里”
提起郁瑤,他臉上總帶著笑,眉眼間的凌厲散去,只余下溫柔。
他伸手去摸斑駁的樹干,樹皮粗糲,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紋路,有的是郁綏小時候用刀子刻的圖案,有的是郁瑤幫他測量身高時劃得橫線。
郁綏小時候還總抓著郁瑤的袖子問她,為什么今年還是沒有長高啊,為什么還會變矮一點點,郁瑤總會笑著捏捏他的鼻子,說他是小笨豬。
“你聽過那個故事嗎,商訣,”郁綏席地而坐,半倚在樹干上,眼睫半垂,眸光很深“故事說,很多年前,有個小孩子每天都會看看自己有沒有長高,所以他就在家門前的向日葵上做了標記,每天都跑過去比劃一下,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他非但沒有長高,反而還比第一天的時候矮了很多”
“我當時也這么蠢,所以總爬在樹上,想要證明自己比它高,被我媽知道了,她說我呆,我已經長高了很多了,只是桃樹也會長,還比我長得快,然后她就騙我說,多吃不喜歡的蔬菜就能長得比桃樹還高”
時間明明那么久遠,可當時的場景好像是一副清晰的畫卷在眼前浮現,郁綏的鼻子奇怪的酸起來,連眼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