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浮光沒能得到任何從葉府傳回的消息。
故而次日再見到葉榮來到岐王府為梅園那位正主問診時,不由使勁盯他,以期這個老廢物能想起來為他的小女兒做點什么,也不知葉榮是人老眼花,還是故意當沒看見,照常為王爺請脈后,忽從醫案中拿出一方子。
他對郁青道,“王爺之癥近來大好,是以先前的方子已不可再用,這是我擬定的新方,已交皇上過目,亦經太醫院諸位同僚核定、錄于案。”
還未等郁青同他確認這方子如何煎煮,就聽旁邊的葉浮光道
“讓我康康。”
她理直氣壯地伸出了手。
葉榮立時朝她吹胡子瞪眼,“怎么你大字都認不全幾個,還能看得懂王爺的藥方”
“看不懂,”葉浮光也很誠實地回答,“就是單純不信任你的水平。”
“你”
葉榮很想抄起醫箱,讓這位入贅岐王府的側妃回憶家法,不過中途瞥見侍立周圍的婢女,動作頓了頓。
郁青往周圍看去,看似不經意地提道,“窗邊那只雙燕還巢的粉彩花瓶挺輕,也不貴,葉院使若失手砸了,賠半年俸祿即可。”
葉浮光“”
她大受背叛,瞪圓了眼睛看向郁青,質問“郁管家為何胳膊肘往外拐”
郁青看似認真地想了想,“路見不平。”
“”
葉浮光立刻躲到了吉祥如意柔弱的身板后面,大聲道,“我今晚就要和王爺告狀”
“嗯,”郁青面無表情地應,“你告。”
旁邊的葉榮臉色發青,顯然已經看出葉浮光在這王府的弟位,一想到她從葉府丟人到岐王府,確實也有心捉住這不孝女代為教育一番,可惜那粉彩花瓶還是有些貴了。
院外也沒見著灑掃掃帚。
葉浮光順著他的眼神看到的卻是門外禁軍腰間的佩刀
一時間,她猶如受驚的貓,瞳孔也圓睜,似在絞盡腦汁思考等下老王八發瘋,殘害孩子,她應當如何應對。
還是如意戰戰兢兢地出聲,淺淺提醒葉郁大管家,王爺的身子康健要緊,是否需要她去采買藥材。
郁青冷冷覷了眼躲在她一個中君后面耀武揚威的乾元,最后閉了閉眼睛,喚道“銀屏。”
于是今早的王府險險避開一場老子教訓兒的大戲。
輪值的禁衛們遺憾地偷偷將小瓜子塞回腰間。
等到葉榮離去,葉浮光才拍了下手,“哎呀,忘記問他葉漁歌的事情了,那老家伙在宮中都混上大官了,不會連個人都撈不出來吧”
如意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許久,才出聲道,“王妃,即便如今府中除王爺之外,就數您身份最尊貴,可葉院使畢竟是你父,況且郁管家又掌中饋,您若再這般胡亂招惹他們,下回婢子可難再保您了。”
其實上次她和吉
祥幫著攔郁管家的人時,按王府規矩是可以被拉去仗責的。
終歸是郁管家以為王爺蘇醒,心中歡喜,才饒她們一次。
但哪有人天天賭命的啊
在相國寺請了各路神仙當后臺的又不是她。
葉浮光眨巴著眼睛,手腳規矩地如小學生,坐在用膳的百鳥朝鳳圓桌邊,還抬手橫過,給自己嘴巴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如意又被她逗得眉開眼笑,替她布膳之后,出聲道,“王妃若無事,可想想今日話本當寫的故事。”
被催更的葉浮光眼里盯著桌上的驢打滾、綠豆糕與黃金酥,抬手捂住耳朵,擺出一副“不聽不聽、如意念經”的拒絕姿態。
葉明珠還未成為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話本大手子,就已經染上了寫作者的拖延癥壞毛病,用過早膳開始研究梅園這間殿的一燈一盞。
中途還拉著如意問,“對了,你覺不覺得這屋中味道淡了些”
如意奇異地看向她,“王妃不是不喜熏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