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瀾感覺到小王妃小心翼翼拉住她的護肩,側頭漫笑了下,然后看了眼葉漁歌收起來的長針,揚了下眉頭
“這針不錯。”
葉漁歌只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在對方的眼中,這針的用途是截然不同的,她也沒答,反正恐嚇小廢物的游戲也算是玩夠了,現在家里的小狗迫不及待要對外人搖尾巴,她沒眼繼續看。
隨意對岐王拱了拱手,她不冷不熱地答了句,“這是救人的針。”
然后轉身就走了。
沈驚瀾略怔了下,想到剛才自己腦海中浮現的、用這個拿去刑訊的主意,也只輕輕搖了搖頭,然后隔著衣袖拉住小王妃的手腕,往主帳的方向走,隨口問
“餓了沒”
沈驚瀾本意只是想問問小王妃沒日沒夜折騰這幾天,要不要吃點東西補補,她倒是還行,從前在軍中被編入斥候小隊去找馬賊窩時,趴個地方好久都不能動,吃喝都難解決,先前也在世家那里喝了茶吃了幾塊茶點心,就是不知道家里的小笨蛋會不會因為情期發作將自己餓得饑腸轆轆。
但沒想到的是,小孩兒起初搖了搖頭,像個搖著尾巴的小狗,跟著她進了營帳還不夠,連她梳洗的時候也黏在桶邊,一邊說幫她洗,一邊卻在發現她長發泡進浴桶之后暈
出的淺紅色變了臉色。
沈驚瀾有一剎那挺想把她拽進水桶里,
欣賞她站立難安的神色。
不過最終也沒這么做。
因為扶風縣外畢竟燒水麻煩,
不像是住在江寧城里的時候,還有城主府的傭人能使喚,不管多精細的吃食、挑剔的住行,也總是能得到滿足。
她抬手捏了下葉浮光的鼻尖“愈發沒規矩,連本王都敢嫌棄了”
但卻拍了拍小王妃的肩頭,“不想被弄臟,就別靠在桶邊。”
葉浮光期期艾艾地答,“也、也沒有嫌棄”
就是話語沒什么說服力。
等到沈驚瀾的浴桶換過兩回水,再也沒有那股攝人的血腥味,只有淺淺的茶花香和皂角的淺香在水汽里沉浮時,葉小狗就拿著給她擦頭發的巾帕湊上來,給她擦著頭發的水,輕聲問,“王爺先前去做什么了”
沈驚瀾隨意披了件薄衫,繞過帳中的屏風,往幾案的方向走,言簡意賅地回答,“查賬。”
“哦”
葉浮光不知道她說的賬指的是這些世家暗地里用來倒騰軍糧、高價販賣的那些賬本,還以為又是水患的事情,就跟著她挪到了幾案旁邊。
瞥了眼很不符合現代閱讀習慣、還用漢字記載的密密麻麻的賬本,葉浮光猶如受到精神污染,趕緊挪開了眼睛,專心致志地給沈驚瀾擦頭發。
主帳里一時只有書頁翻動的細微聲響。
雖然兩人之間無話,但氣氛卻很和諧溫馨。
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了墨色的文字上。
沈驚瀾倏然回過神來,才發現那股令她骨縫里都戰栗的冷意又飄遍了軍帳,而且非常黏人地、只在她們坐著的這小片區域,凝出了剔透的冰面,令她猶如置身北國冰川之上。
甚至那些雪花凝出的冰面都能映出她的面容。
察覺到沈驚瀾的注意力挪開,已經替她不厭其煩地將頭發擦干的小王妃從身后抱住她,胳膊從后方圈住她的脖頸,氣息隔著她的長發隱隱綽綽落在她頸間,“我餓了”
沈驚瀾眼眸微動,放在桌上的指尖下意識動了動,想叩響幾案,喚人進來給她跑腿,為她開一次小灶
可等對方面頰貼著她還余著潮濕冷意的發,用鼻尖在她頸側小狗亂拱一番之后,她才反應過來,葉浮光想吃的是什么。
因為信腺被反復注入過那冰冷刻骨的冷意,也曾用溫暖的身體試圖將這信香捂熱,可惜卻是徒勞無功,故而在察覺到她意圖的時刻,沈驚瀾雖然面上不動聲色,整個人卻已經繃緊了。
就在葉浮光情不自禁循到她的信腺附近,唇瓣蠢蠢欲動地張開時,坐在她跟前的人卻陡然反手捏住了她的面頰。
“不準。”
沈驚瀾不近人情地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