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同理心很珍貴,卻也是雙刃劍。
所以才讓沈驚瀾在還沒到三十的年紀,就擁有那樣的一雙眼睛,只要她想,沒有任何人能從那雙眼中看到任何東西。
可是一直擁有這種心,對如今的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就像是現代常常處于急救室里的醫生,倘若一個醫生從實習的時候開始,因為不能救回第一個經手的病人而徹夜難受痛苦,并且在之后每一次的失敗、每一場手術里,都能再次被同樣的痛苦折磨,那這種職業對他的心理和壽命而言就是一種負擔。
看到這樣的沈驚瀾,就會讓葉浮光總是會想到自己剛來王府的那一天。
讓她再看到這樣的岐王時,總會翻來覆去地想
或許。
沈驚瀾其實是想要在那里長眠的。
因為這人間的苦楚實在太多,她都已經站在了這么高的位置,還是無能為力,甚至要在醒來背負這么多沉重的仇恨和痛苦,究竟應該怎么辦呢
葉浮光胡思亂想著。
最后拿了一串糖葫蘆走回船上。
她一直站在沈驚瀾目之所及處不曾離開,所以拿著那串紅色的糖裹山楂回來的時候,她收回了視線,看向將那酸甜拿到面前的人。
“愛妃今年三歲”
葉浮光搖頭,“不是,我是給我家三歲的王爺帶的。”
沈驚瀾“”
她抬手去捏葉浮光的耳朵,將她跟自己一樣佩戴著紅色耳環的耳垂揉得發紅,看上去就好像玉耳環里的血色都是從葉浮光身上染進去的。
“反
了天了,”她勾著唇罵,“現在還敢騎到本王頭上來了”
葉浮光含糊著認錯,然后抬手就把山楂串側面凝實的紅糖放到她唇邊,讓她本來就鮮艷的紅唇染上一層薄薄的晶瑩。
然后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問,“三歲不好么”
沈驚瀾怔了下。
就是這一下,讓小姑娘絲滑地掙脫了她的動作,然后把糖葫蘆往她唇邊放,“老婆,張嘴。”
沈驚瀾本能地張嘴咬了下去,混著硬殼糖霜和酸酸的山楂果肉混在一起,味道交替著在她唇上綻開。
葉浮光踮起腳,把她唇角的紅色糖碎給舔掉“甜嗎”
“嗯。”
聽見她模糊的應聲,葉浮光拿回糖葫蘆,將她咬剩下的那半顆吃進去,“我就說,三歲好吧,剛才我買走這最后一串糖葫蘆的時候,路邊有個小孩都饞哭了,他那么想吃的糖,你居然只是一聲嗯”
“這也是我小時候路過游樂場,看見那些小孩都有爸媽牽著,能吹一長串的,很漂亮的大泡泡,也能吃很甜的糖葫蘆,能因為去游樂場這件事開心一天。”
葉浮光咬著糖葫蘆,倚在船頭,扭頭看旁邊在這揚州聲色里冷冽如刀鋒的女人,“王爺三歲時都在做什么”
沈驚瀾本來想問她游樂場是什么。
最近這小孩在她跟前冒出的新詞是越來越多了。
就好像
有些秘密不想再對她隱藏。
此時,她收回眼簾,認真地想了會兒,“因為不肯老實去學堂,把我娘氣哭了,然后大哥慫恿我一起去偷隔壁二叔家的鳥蛋蒸成蛋羹給我娘賠罪,結果二叔上門告狀,我娘一邊賠罪,一邊哭得更傷心了。”
葉浮光“”
她一時很難將那個媽見打的小孩和面前這位把溫柔刻在骨子里的人聯想到一起,難怪古話說女大十八變。
不過。
沈驚瀾的娘親要是見到她現在的模樣,說不定也會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