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槐意猶未盡道“你們要在皇上跟前能站定腳,只記著一條,重情份,念舊情。”
趙四德道“啊您從前不是總說要忠心義氣么”
蘇槐搖了搖頭“忠心義氣,那是咱們做奴才做臣子的本分要比這本分做得更好一些,那就得加點兒重感情,但咱們也就是奴才,這分寸,得拿捏好嘍”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道“還記得年初,京兆府有一樁忤逆案上到刑部復核么一個秀才因為護著懷孕的媳婦兒,頂撞了母親幾句,母親大怒便到官府告兒子忤逆不孝,忤逆是十惡大罪,官府這邊擬奪了書生秀才的功名,流放三千里,到了刑部復核過了,那秀才自己供認不諱。然而刑部上奏到皇上這邊,皇上看了卻命京兆府重審,提了那懷孕的兒媳婦私審,那媳婦兒才大哭說是婆婆不慈,與鄰居鰥夫通奸,誣告兒子,想要獨占家財,而兒子仁孝忠厚,不忍揭發母親丑事。”
“兩邊細審,再把那鄰居奸夫叫來審了,兩下都招了,街坊鄰居,知道她們首尾的不少。但按說兒媳婦出首告婆婆,也是不孝,因此刑部那邊當時議的是,婆婆通奸罪。兒子功名可保,忤逆罪可免,但兒媳婦干名犯義,按律判杖一百,休出夫家。”
“那書生卻不肯休妻,要求以身代杖,不要功名,只求與發妻相守。”
“兒媳婦也上書,自請下堂,只求保住丈夫的功名。”
“此判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卻只說,為母不慈,誣告兒子,此為義絕。判那母親,責其一百杖,懲其誣告之罪。既不能守,賜其義絕離宗,改嫁那奸夫,家產留給書生繼承,赦了書生和妻子的罪你們說,皇上是不是個重情之人。”
趙四德笑道“這案子我也聽說了,我就是不明白,那母親如此惡毒不慈,又犯了通奸之罪,為何皇上卻仍留了她一條命,讓她改嫁”
蘇槐道“你這就不知了,若是按通奸論罪,那婆婆通奸罪是要處死的,逼死生母,兒媳婦和兒子身上可就真的蒙上不孝不義之名了。那婆婆本就是寡婦,你也知道,皇上是極不贊同寡婦守寡的,既然守不住,索性改嫁了,既是改嫁出去,從了別姓,那就不能再對本宗兒子指手畫腳了。如此才好四角俱全,周全兒子兒媳,不至于蒙上不孝之名,至于那誣告之罪,打上一百板子,也算罰罪相當。”
趙四德點頭道“原來是這般,讀書人那些彎彎繞可真多,皇上要保兩個人,還得考慮這么多。”
蘇槐一笑“咱們這位皇上,看重的是人情,可不是那些讀書讀呆了的人,這案子判下來,京里誰不說咱們皇上英明呢。”
正說話著,外面護衛們稟報,靖國公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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