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微微搖了搖頭,只道“不必,你管好,莫要讓他知道我知道了。和榮慶堂那邊說,這十萬兩由我墊上,另外再支兩萬兩銀票,命人送去邊疆給賀蘭公子,祝他前程遠大。”
盛安心下微嘆,但仍是拱手應了,又問盛氏“夫人得了誥命,實是大喜事,我已命鋪子上下都賞一月月銀了,可是也要遣人回去告訴太公、大老爺才是。”
盛氏微微一笑“阿爹若是知道這是莼哥兒孝敬我的,不知道有多高興,你派個伶俐人兒回去報喜吧。”
盛安笑道“太公和大老爺一貫寵世子的,這一說,怕是又要給世子塞銀子了,就怕國公那邊又惦記上了。”
盛氏道“他們是拿莼哥兒當自家子弟愛著,莼哥兒其實心里有數著呢,今天國公找他要銀子修園子,他直接當著太夫人的面就推了。其實莼哥兒用度是很知道分寸的,比起他幾個表哥來,他可算是儉省得不得了了。”
盛安笑道“那倒是,這也是京里風氣保守,世子不敢太鋪張了,免得招了人眼。”
盛氏又問“哥兒回房了嗎”
盛安笑了聲“夫人是知道世子的,我聽說內院老太太賜下了兩個丫頭,正等著給您問安,世子回院子看了眼看到多了兩個丫頭,拿了幾件衣服抬腳又出去了。跟著伺候的家人已回話了,說沒去別的地方,只在竹枝坊那邊留著呢,世子如今也沒去那些風流之地了,只在竹枝坊那里,有時候畫幾筆,不過應該就是無聊。都說人閑生事,夫人不若帶他在身邊,哪怕教他經營鋪子”
盛氏滿面疲憊,揮了揮手“不要再提此事,商賈之事,京里高門都視為下流,世子將來是要繼承爵位的,我帶他行商賈之事,他以后沒法在人前立足。老夫人和國公爺那邊也敷衍不過去,便是世子自己也未必樂意學這些。罷了,索性如今無論如何,總能保他一世吃穿不愁,他開開心心的,也就好了。”
盛安到底是盛氏的心腹掌柜,不比他人,仍是低聲規勸道“哥兒還年輕,總要慢慢教養,老太太尚且知道安排幾個丫頭,不若咱們在盛家挑個庶女”
盛氏擺手“不必如此,國公府還不是我做主,何必讓家里女孩兒來白給人糟踐,嫌我受得氣還不夠”她眼圈忽然一紅,不知為何心里酸楚,許是今日竟然得了兒子孝敬的誥命,哪怕是陰差陽錯,她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雖則平日里性格剛強,此刻竟也有些哽咽“再說哥兒如今這般,沒個定性,也不知他忽然找男倌,是不是真的忽然好起南風了,如果這般,豈不是對不起家里的哥哥弟弟們,讓個好姑娘來守活寡。且再熬熬,等到哥兒承爵定性了,也就好了。”
盛安不敢再勸,只能拱手下去。
許莼走到了竹枝坊這邊的房子,這邊他為著在外邊玩樂痛快,悄悄用自己的錢置辦了一處房子。
胡同極深,房舍精潔,明窗靜幾,花竹蕭疏,他自己親自指點著下仆收拾得極襯意,養了一房家人在這里伺候著。因著怕老太太和父親那邊說,都瞞著,這處地方連柳升也不曾告知,只幾個跟著的小廝和護衛知道。
有時候在外邊喝酒晚了,或是心里不痛快了,便讓小廝那邊國公府那邊就說去國子監讀書了,在國子監這邊又說家里有事,兩頭騙著自己一個人留在這里清靜幾日。
但他倒也知道這事必瞞不過母親,畢竟用的是盛家這邊的世仆,這房子買下后,胡同左右鄰著的房子立刻也被買了下來。平日里他過來,跟著他的護衛們便去了那里住著,他知道那必是母親的吩咐,也沒有說破。自己在旁人眼里是肥羊無疑,因此護衛跟得緊也是應該的,在閩州那邊的幾個表哥,進出那更是護衛成群,浩浩蕩蕩。
如今他身邊已是低調多了,只平日跟著四個小廝全都是盛家訓練好了送過來給他使喚的。
他進了院門,看門的盛老六上來牽馬笑道“少爺今兒怎的過來了不是說公府今日有宴”因著在這邊是隱名住著,這邊的家人只稱呼他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