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莼看他應了,展眉笑道“不拘多少,先生寫得好看,辭藻朗朗上口便好,銷路定然不錯。如此還要麻煩先生了。因著我也不常在京里,到時候只管封了匣子送過來給羅管事就行,我會交代他的。”又喊冬海“去拿我書架屜子上那一封銀子來,我記得昨兒下邊鋪子送來的,剛好六十兩官銀。”
賀知秋眼看著另外個沉默寡言的書童走進去,不多時果然捧了一匣銀子過來。這下他注意到這富商少爺身邊的幾個書童都是粉妝玉琢,眉目清秀的,身上一色都穿著墨綠色絨直身,腰間戴著錦繡香包,腳上踏著綢緞鞋,穿著比他身上都要華麗許多,不由對這許少爺又多了幾分揣測。
許莼卻不知道對方心里想的什么,他原本也是好南風,又并不遮掩。因此只拿了那匣銀子遞給他,又另外從懷里拿了一個紅色封包出來放在匣子上“大年下的,正好先生上門,我們生意人就愛討個好意頭,這是給先生的潤筆之資,請先生務必收下,歲歲年年,吉祥如意,祝先生早日金榜題名,升官發財”
賀知秋看那紅包輕薄,也沒想太多,聽說南人商賈確實好討意頭口彩,笑著拱手道“多謝許少爺,祝生意興隆”他打開匣子驗了數,看到果然是六錠雪白銀絲官銀,心中安穩,又急著想要回去保住房子,便起身告辭,許莼拱手親自送了賀知秋出門。
送走賀知秋,春溪才道“世子爺,這賀知秋不是什么大儒名人,他的書恐怕賣不出什么價,六十兩實在太高了。”
夏潮也吐了吐舌頭道“再者世子您讓他寫那什么南風的書,盛老管家若是知道你要印那等書去賣,怕不是要告到夫人面前去”
許莼道“不賣,書收著吧。不過是看他困難,找個由頭給他些錢罷了。哪怕他是個舉人,他寫的書行情都不可能賣到六十兩銀子,若是貿然給出去這許多銀子,他現在當面是松了一口氣,回去回過神來細想說不準卻要懷疑書坊是不是別有用心,倒不如錢貨兩訖。”
秋湖贊道“世子仁厚,這人已是舉子了,到時候若是春闈得了進士功名,到時候定然感激咱們世子。”
許莼搖了搖手“可千萬別提,他困頓如此,不得不寫這等俗艷文字來賣,到時候等真考取了功名,做了朝廷命官,只怕要以此為辱。無論是否得進士,你們任何場面再遇到他,都只做不認識他才好。也要保守秘密,不要說出去,否則就結仇了。”
夏潮愕然道“如此那不是白給了這許多銀子六十兩銀子便是在京城,也能置辦點田地了。”
許莼笑了聲道“六十兩銀子,還不夠我爹請個戲班子唱一日呢。旁的不說,便是外公那邊,我也是知道的,六十兩銀子也不過就打套首飾罷了,橫豎都是花出去,不若還能幫人水火之中。”
“再說了我也不圖他甚么,只不過憐他倒霉催的。明明文才前程盡好的,卻大年下被親爹坑成這樣。不過他還知道低下頭俯下身來賣文謀生,能屈能伸,不會潦倒久困,來日必有一番造化。罷了,不是說去看戲嗎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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