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外號令聲陣陣,火光通明。
被船員們搭救引上船艙里安置好后,有船醫來看傷,顯然極老練精通海上諸病癥,那位青年將軍解下甲衣,船醫一看便知是火器傷,面上并無驚異之色,只道“只是火銃彈藥擦傷,骨肉炸裂,幸而未傷筋骨,但也需好生將養,將火鉛毒去除。先用油脂清洗傷口,每日都要沖洗,切去腐肉,再敷白藥。”說罷開了藥命人去煎湯藥,又給了些鎮痛的藥丸,這才走了。
他們一行五人都安排在一間艙房內,分有里外間,四個家將自然將少將軍安置在最里間,侍從名喚蔣侃的道“世子,您先歇一歇,我們在外邊看護著。”
那位少將軍肩膀上猙獰的傷口剛敷上藥,頓生清涼之感,他本已疲累之極,此刻終于得躺在干凈溫暖床上,重新包扎傷口,喝上干凈的水,終于感覺到了放松。此刻卻搖了搖頭,勉力站起來,低聲道“都叫我季少將軍好了,去一個人出去打聽下這是哪家的商船,我適才望了眼這船隊,浩浩蕩蕩,再看這船上諸人安置有序,適才那商隊首領少爺又老練精明,當機立斷,絕非無名之輩。”
一名叫黃仲的家將道“適才我去領水和點心的時候問過了,閩州盛家的商隊,聽說是盛二少、盛三少帶著幼弟出來見見世面。那幼弟據說是好讀書的,估計要考功名的,家里十分寵愛,為保平安無虞,因此這才帶了許多船。”
另外一名孫毅的家將精于軍械的也道“我剛才也出去看了下,光是這艘座船上的火炮就有四十架,另有重弩、巨弓、投槍手無數,更不必說跟著的從船了,少將軍這下安全了。”
季少將軍在海上多年,自然了解閩州等沿海一帶諸大海商的底細,點頭道“原來是盛敬淵的商隊,聞說他三個好孫兒都極精明能干,原來還有個老四”
他想到黑夜中匆匆望見那被許多護衛簇擁衛護的少年,尚未及冠,儀容秀美,果然有些讀書人的清華氣度,不似商戶人家少爺,倒像是高門世族的小公子,時時回眸顧盼,面色惻然,牽了兄長衣袖,多次回顧。
他微微一笑“這般靈秀良善,盛家真是祖墳冒了青煙了,我們上甲板去看看。”
他也不顧身子虛弱疲累,帶著四人上了甲板去,果然看到甲板上火把盡燃,火炮、重弩、弓手、標槍手都已到位,人人精神飽滿,甚至有著一種亢奮的情緒。而最高處的雀室,一群人簇擁著中間的三位公子,兩位應當就是盛二少盛三少,身上都換上了軟甲,人物軒昂,一股英爽氣概現于眉宇,最幼那位小公子身上披了件大氅,看得出內里也換了軟甲,也正關心地看向遠處。
季少將軍一行人被護衛攔了下來,備戰之時,所有人嚴禁亂走,他們只能再從梯子返回所居住的房間。季少將軍下樓梯之時,憑欄看了眼樓船周圍的數只廣船福船,擁衛著這只樓船“船陣已成,盛家老三聞說驍勇善戰,盛家老二則擅排兵布陣,如今兩人在一起合作,自然更見高明之處,從事這商賈之事倒是可惜了,若是都能收服
在父王麾下,
定為兩員大將。”
許莼只看了一會兒,
便被按著坐在了圈椅上,盛長云細心將許莼風帽掀起,遞了個千里鏡給他,盛長天干脆利落道“幸好今夜月明,看到了烏合黑劍旗了,就兩艘廣船,好打。我們的炮打得比他們遠,兩艘都滅了,不留后患,省得回去報信,早點趕走了還能睡下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