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莼滿臉驚詫,方子靜看到許莼不復剛才那能言善辯的樣子,露出了屬于少年的茫然不知所措來,忍不住也笑了,點頭道“本不想說,但看在方子興面子上,你總能相信我多一些了吧。”
許莼喃喃道“你不是身有舊傷時常養病嗎”
方子靜長長嘆了一口氣“異姓藩王,前朝舊臣,哪一條都是最容易招忌諱的,因此方家藩守東南,實際上一直留著這一條海外的退路。”
許莼怔怔“朝廷不是一直挺器重你們”
方子靜哭笑不得“你說尚公主嗎先帝指婚尚公主,賜侯爵,本來就是打算著結以婚姻,血脈相融,生下后代繼承藩屬的打算,這實際上也是一種猜忌,但已算是柔和手段。”
“但先帝崩了后,太后與攝政王猜忌日深,動輒加罪,派了無數大臣過來生事。當時情勢危急,不得已,我便親自出海,接手并經營這一條退路,盛家海商,應該也能理解。海商在朝廷也是一直嚴加提防的,哪家大海商沒在海外置業留退路呢”
許莼卻是想到了九哥“皇上知道嗎”
方子靜淡淡道“皇上不知道,公主不知道,子興也不知道,這門海上生意,一直只由嫡長子掌握并經營。”
許莼呆住了。
方子靜道“今上親政后把攝政王剪除,平了北邊的亂,城府之深,手腕之強硬,國內皆驚。之后就是撤藩。子興自幼伴駕,今上卻忽然命子興回粵東,與家里說了撤藩的想法,當時許諾除了王爵不留,交了兵權,所有封地鹽鐵等一切待遇均保留,二子都襲爵,若子孫可,可繼續加襲。”
“當今乃是不可欺之主,當時我們不同意,那恐怕就是第一個被收拾的祖父心想著投石問路,索性便做了第一個表態要撤藩的藩王。”
“之后我也帶著公主回了京,主要是想對朝廷局勢做一個近距離的觀察,畢竟你也知道,子興是個實心人。今上待我還算優容。我平日只稱病,偶爾會出來這邊看看。”
許莼看著方子靜“那你現在不擔心不擔心我說出去嗎”
方子靜看著他倒一笑“真是孩子話,既然敢在你面前說破身份,自然是不懼的,整族流亡海外是什么好事呢今上未必不知,他想要大一統,也不能一口吞了,更何況我看他這幾年動作慢了許多,也不知是厭怠了,還是想著休養生息。”
許莼看著方子靜久久不言,方子靜卻知道這少年聰慧之極,應當想到了,這樣的經營規模,并不僅僅是一個家族的后路,也有可能是一個家族起事的依仗。設若當時皇帝昏庸一些,又或者是先與其他藩王打了個兩敗俱傷,朝事糜爛,天下大亂,他們一舉起事,未必不能逐鹿天下。
但當時無論如何評估,都知道把方子興放回來私下勸說就已經表明了今上的態度,撤不撤不撤先打你。
其他藩王全是宗室子,隨便捏個謀逆的名頭,朝廷發兵,宗室藩王自然也都要響應皇命共伐之。異
姓王若要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