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旸穿著珊瑚絨睡衣,整個人盤著腿窩在椅子上面,對著筆記本足足愣了一分鐘之久。
期間,剛被浴室的蒸汽熏過如蔥根般的手指搭在鍵盤上面刪刪改改,最后一句話都沒留下。
顧泊川不僅這么快就回復了他,還回復得這么干脆且急切。
他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復才好。
他本想著如果能聯系得上顧泊川的話可以進一步協商,畢竟聯姻之間的利益糾葛較為復雜,肯定是要協商很久的,最好再擬定一些合同什么的。
沒想到竟然直接跳過了這些步驟,直接快進到回國領證了。
他連領證的步驟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附近最近的民政局在哪兒。
據說領證還需要家里的戶口本
他倒不是很擔心家里那邊。
他有信心說服家里人接受自己和顧泊川聯姻的事情。
畢竟家里人連他那樣倒貼顧御都狠不下心去“教訓”,這份縱容是夏旸恃寵而驕的權利。
他還可以再行使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這樣的權利,再當一回不聽話的叛逆小孩。
而且夏家現在確實需要這份聯姻。
當初老爺子定下的規矩是領證滿一百天才能繼承股份,并且得是兩家直系的孩子之間聯姻才行。
夏爺爺就只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父親在家排行老二,夏家的公司目前由父親和大姑管理,小姑身體不太好,向來不摻合這些事情。
哥哥已經和嫂子結了婚,姐姐倒是依舊單身。
但夏旸并不希望犧牲姐姐聯姻,畢竟她是女生,聯姻會很吃虧,而他是男生,沒什么吃虧不吃虧的。
大姑是希望他或者姐姐去聯姻的,總是三番五次來家里說這些事情,畢竟夏家公司現在急需顧家的幫助。
甚至在夏旸死乞白賴追求顧御不成之后勸他換個其他顧家的孩子湊合湊合,眼界不要太高,畢竟顧爺爺的兒子不少,直系孫子也多,其中就有一個很喜歡夏旸的。
但每次都被父親冷著臉回絕了,有一回差點吵起來。
兩家人雖然依舊笑臉相迎,但也算是生了些間隙。
書中后來大姑一家與顧御那邊的勢力聯手,說服了他與夏旸領證,沒辦婚禮,也沒有任何儀式,僅僅只是做下決定后的第二天便實行了。
作為交換,事成之后大姑一家將徹底接手夏家公司,成為顧御那波勢力的附庸,將夏旸一家給“趕”出去。
而書中的自己卻開心得像個二百五,覺得能和顧御領證成為合法夫夫簡直是天大的好事,甚至還想著畢業之后為他洗手做羹湯。
可在領證之后顧御依舊與寧知白糾纏不清,甚至經過這段時間的糾纏拉扯,兩人感情直線升溫。
一百天期限一到,顧御拿到了聯姻得到的那點股份,火速踹掉夏旸,轉頭與寧知白領證,并給了他一場盛大的婚禮。
而書中夏旸則被大姑一家下藥送到了顧家喜歡他很久的那名小輩床上,榨干了他最后一點價值。
最后,書中夏旸精神和身體負荷都到達了極限,結束了自己短暫的生命。
而書中對于他的死也僅僅只是輕描淡寫地用一句話給一筆帶過。
那個時候顧御正在和寧知白度蜜月,根本無人在意自殺的他。
對于顧御和寧知白來說這里已經是hayendg了,也應該是這本書的完美結局了。
但他確實擁有后面顧泊川回來之后的一些記憶,已經和顧御結了婚的寧知白甚至想爬顧泊川的床。
可能這本文實在是過于狗血無下限吧
從回憶中抽回神來,夏旸發現眼眶又變得濕漉漉的。
夏旸趕忙抽出電腦桌旁的紙巾擦了擦還沒來得及落下的眼淚。
不爭氣氣哭的。
醫生說過,他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大喜大悲都容易刺激他的淚腺。
掉眼淚太多對眼睛來說也是種負擔。
夏旸吸了吸鼻子,定了定神,手指重新覆上鍵盤,認認真真給那邊回復起了郵件。
國外一座種滿向日葵的溫室花園內。
穿著一襲黑衣的男人坐在輪椅上面,緊張不安地盯著搭在桌上的筆記本,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縮。
溫室內溫度偏高,他將衣袖撩起,堆疊到了手肘處,露出了小臂漂亮的肌肉,可以見得雖然坐著輪椅,平時卻并沒落下鍛煉。
他的身后站著一名管家模樣的男人,年紀約莫五十來歲的樣子,面容慈和,背脊挺直,鬢角微微發白。
管家無奈一笑,沒忍住提醒道“先生,您這樣回復會嚇到夏小少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