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泊川沒料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但還是微微頷首,十分誠實地回答道“被這種花治愈了。”
花是借口。
眼前的人才是。
夏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個時候顧先生剛經歷過那樣的絕望,來到這里休養,被經常看見的東西治愈也是正常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向日葵的,好像從有記憶起就很喜歡了。
當然這里的有記憶起指的是高燒之后,高燒之前的記憶全都被他給忘光了。
這般看來應該也是那個時候和顧先生一起喜歡上的,不然也不會那幾年都因為他種植向日葵了。
療養院這個點大多數人也在午休,十分安靜,顧泊川婉拒了這里工作人員的隨行,只想和夏旸兩個人隨意逛逛。
秦管家不知什么時候也找了個借口和保鏢離開了,說是去另一邊的菜園看看,看這里的老頭老太太們都種了些什么菜。
夏旸突然想到了家里的小花園。
原本是與顧先生約好下周一起播種那些向日葵種子的。
今天是周六,距離下周也沒有幾天了,顧先生的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最近傷口正在掉疤,每天都會涂祛疤的藥。
原本再過兩天就能和顧先生一起播種向日葵了,但想起今晚的“戲”,夏旸在心底默默祈禱一切順利。
畢竟刺激治療風險很大,一切都是未知的。
希望下周能夠順利與顧先生播種向日葵種子。
走著走著,視野里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又想起什么嗎”顧泊川突然仰頭看向他。
夏旸搖搖頭。
他的童年很快樂,快樂到無風無波,很幸福,但與此同時一點記憶點都沒有,這么多年那段被他遺忘的回憶都沒有“找”過他。
踏入療養院他會有一絲淡淡的熟悉感,也不知是不是主觀上的影
響,但是逛了這么久他確實什么也沒有想起來。
顧泊川也不覺得失落,“這里變化很大,一些樓的排布都不一樣了,正常。”
夏旸輕嗯一聲。
這里的環境實在太過閑適,遠離了塵世的喧囂,像是來到了桃花源,不知道等里面的人午休醒過來之后又會是個什么樣子。
十多年過去了還會有什么熟人嗎
“顧先生再和我說說吧。”夏旸突然開口。
“嗯”
“以前的事。”
“好。”
正巧路過一塊刻著字的石頭,顧泊川停下輪椅,“這是陳爺爺刻下的,他寫得一手好毛筆字,還是一位很有名的雕刻師。”
“不過我來這里的第一年冬天他便去世了,年后,你一直沒看見他,便問我陳爺爺去哪兒了,我說他到老年上學去了,等你上了學就能見到他了。”
小夏旸信了,沒哭,他也不想看見他哭,還纏著母親問自己什么時候能去上學。
夏旸聽罷揪了揪手指,心底莫名泛起些酸澀。
來這里休養的大多是有錢人且身體不好,老年人則是身體不好的代表,這里上了年紀的人肯定很多。
老人去世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那個時候的自己知道陳爺爺再也回不來了,肯定會難過很久很久吧。
他的童年幸福、快樂、無波無浪,都是身邊的人小心翼翼呵護的結果。
顧先生沒有告訴他陳爺爺去世的消息,他天真地以為陳爺爺真的上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