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周恒看著妻子工作時的樣子,開始不愿意面對這個人人。如果不是康勉,他會擁有現在的一切嗎
結婚的幾年后,康勉懷孕,周恒希望她能將更多精力投入到家庭和育兒中,將公司與她之間的關系剝離開來。或許是丈夫的勸道,又或是康勉的身體一僵不大好了,她不得不接受現狀,開始像一個富家太太那樣待在家中。但她并不熱衷人際關系,對社交場合也沒有興趣,茶幾里的雜志永遠是科技前沿報告。有一次公司出事,還是康勉臨危受命,才勉強支撐過去。
也是在那次過后,康勉對周恒說,或許和他結婚是自己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過錯,她在思考要不要繼續下去了。
但她沒等到決定就去世了。周恒也不必再糾結,如果康勉真的要和自己離婚,自己該怎么辦,離婚會對公司產生怎樣的影響。隔著水晶棺槨,周恒看著康勉蒼白的面容,再也不會睜開的眼,和那雙曾吻過無數次的嘴唇時,他是有點傷心,但更多是慶幸。
康勉死后,他選擇立刻忘掉這個人,迅速和一個富家小姐結了婚,娶了一個漂亮且柔順的妻子。
往后的快二十年,周恒盡量不去回憶人生的前三十年,就像第一任婚姻不存在那樣,沒有離經叛道地和高中時的貧窮女同學許下非她不娶的忠貞誓言。
周輝月開口說“我做了很長時間,沒料到車禍后公司已經拆了,人也都走了。”
周恒拾起從未有過的父親的身份“你是我的兒子,有周家的幫襯,有什么做不到的”
“是嗎”
周輝月的聲音莫名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讓周恒痛恨的那種平靜又出現了,康勉就是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著疑惑和錯誤,他幾乎要壓不住脾氣了,強迫周輝月將算法交出來。
但是,周輝月說“是很可惜。比起別人,我寧愿給你。”
周恒一愣,他放下心中的大石頭,雖然在此之前就有隱約的預感,但是這么輕松就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他還是松了口氣。
他拿出根煙,點了火說“我們是父子,你這么想是對的。”
又擺出做長輩的態度“你太年輕,以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實際上太莽撞,缺少磨煉。這么重要的事,由我來辦的確更好。”
周輝月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手指覆在虞倦的耳朵上,指腹貼著他的臉頰,知道他睡得很熟,不會因為這幾句就醒,呼吸很安靜。
周恒所說的話不出他的意料,周輝月很擅長應付這些人,他曾做過好幾年這樣的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耐心地等待最后想要的結果。
但是他現在不太耐煩,可能是這通電話撥來的時間太差了。
虞倦正在睡。
周輝月簡單地說明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了,八月過后,我要回白城。”
“有些情況只有我了解。”
他說的沒那么具體,但周恒知道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周恒躊躇滿志,已經想到接下來十年的計劃了。
二十二歲的康勉曾讓周家更上一層樓,現在輪到二十二歲的周輝月來幫助自己了。
他們太像了,周恒比不上他們,無論是康勉還是周輝月,他畏懼過于耀眼的光芒,但是周恒永遠不會承認這一點。
或許是出于愧疚,但更像是合同還未簽訂前的客套,周恒表達著必要的關心和尊重,他問“你的身體還好嗎”
“還可以。”
兩人相對無言,沉默了幾秒鐘,周輝月掛斷了電話。
午睡醒來后,已經是四點了。
虞倦回了自己的房間,過了一個小時,接到了小楊醫生的電話。
楊小齊接頭暗號式的表示孫七佰真的不在家。
幾天前,虞倦發現孫七佰帶來的補給比以往都要多得多,是之前分量的好幾倍。他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后來算著日子,這次間隔的時間比之前最長的一次還要長了。
孫七佰沒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