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第一次見面時,臨近故事的結局,周輝月的沉悶陰郁,嘲諷冷淡。
恍若隔世。
那時的虞倦不會想到,他會喜歡上周輝月,和這個人談戀愛,許下與永遠有關的承諾。
除夕很特別,是一年的結束,然后是新的開始。
虞倦的眼前閃過很多片段,最后伸手碰了下周輝月的薄唇,他有些恍惚“你記不記得,在金臺的時候,我說的事。”
周輝月捉住虞倦的手,沒讓他移開,一點一點地親吻他的指腹“記得。”
談不上想好或不,這樣的事,虞倦很難想到萬無一失的決策,所以他只是想告訴周輝月而已,就像曾經承諾過的那樣。
“我知道我看的一切,和你有關的一切。”
他的用詞很奇怪,一般人會說經歷,或是了解。如果置身事外,用的是聽說,但虞倦說的是“看到”。
就像是以旁觀者的視角,觀察著周輝月從前的一生。
周輝月是一個非常敏銳的人,他問“什么是看到”
虞倦慢慢眨了下眼,他的心好像也變得沉重,想過無數遍的話難以說出口,可能這輩子沒有這么猶豫不決過。
在坦白和隱瞞中,他選擇告知周輝月全部。
“因為我看了一本小說,”他的聲音很輕,就像一朵花在夜晚開放,“這是一本書。”
說完這句天方夜譚后,虞倦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周輝月,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所以偏過了頭。
周輝月沉默地凝視著虞倦,很久,他問“那我是誰小說的主角嗎。”
他似乎已經猜到了。虞倦不是在開玩笑,而如果這是一本書,虞倦是讀者,之前的種種難以解釋的疑問都有了結果。
“嗯。”
虞倦的心沉甸甸的,他整個人都被周輝月的影子籠罩著,閉上了眼。
這是虞倦人生中鮮少的逃避時刻。
嚴格意義來說,虞倦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觀看了周輝月一生的人。
周輝月是一個內斂的人,擅長忍耐,他不會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經歷,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每一個痛苦的瞬間。虞倦隨意地翻看一本小說,以輕松的態度審視周輝月鮮血淋漓、飽經折磨的前半生。
當時只是打發時間,現在喜歡上周輝月,才會覺得殘忍和不應該。
不知過了多久,虞倦聽周輝月問“虞倦,你是什么時候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虞倦一怔。在很多次模擬演習中,從未想過周輝月的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這不符合常理。如果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個人創造出來的小說,他可能很難接受。
但在說出第一個字時,虞倦已經決定誠實回答周輝月的所有問題。
所以幾秒鐘后,他說“高考結束,我出了一場車禍,醒過來就在那個房間了。”
周輝月的聲音很低,但一字一句很清晰,傳入虞倦的耳朵“十八歲,好小。”
但和周輝月想的差不多。
虞倦的耳朵一熱,明明他的年紀和這個世界的炮灰一樣,周輝月又不是不知道。
他抬起手,推了下這個人的手臂“我成年了。”
沒使什么力氣,所以也沒用,周輝月問“那個時候,我去見你,是什么樣子的”
“我看不太清你的臉,當時房間里很暗,你推開窗,”虞倦想了一小會兒,記憶猶新,“你說,等我死了,會有人為我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