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荷點了點頭,抿了抿唇后道,“那個鏡子好亮”
“是我翻出來的東西,”江諾淡定說道,“就是普通的鏡子,沒有別的。”
夏荷松了口氣,隨后道“還真是普通的鏡子啊我看上面有些輕污漬,明日我給你擦一擦,不過那鏡子真的好清晰。”
“是吧,我也覺得很清晰。”江諾附和道。
這時候當然也有鏡子,但主要用的是銅鏡,最好的銅鏡也能達到格外清晰的效果,只是絕大多數普通人用的鏡子,相對會很模糊。
江諾既然已經將“事實”告知,那些東西再留在小屋里不見天日,實在是浪費,不如一樣一樣拿出來,讓夏荷跟湘芙知道它們的存在。
說完鏡子的事,江諾笑著詢問“你們今日過的如何”
“很好,”夏荷面上也帶了笑,“今日天色好,我跟湘芙中午洗了被單,曬在你搭的架子上,一下午的時間就曬干了,后面我們又把各自的衣服洗了洗,我出去添置了一些廚房用的東西,買了幾塊細棉布,買了針線,到時候我給你做兩身里衣。”
江諾下意識開口“其實我自己也”
“讓我做吧,練練手,往后也能做點能掙錢的東西,好嗎”夏荷低聲詢問。
江諾看她,一會兒之后微笑點頭“可以,那夏荷姐姐你看著辦。”
“放心,我一定給你做好。”夏荷笑呵呵道。
今天兩人都已經吃了晚餐,夏荷在跟江諾說話的時候,湘芙留在她的屋子里,屋子沒有關門,但她卻沒有靠近的意思。
江諾看了一眼,低聲問夏荷“湘芙姐姐準時吃藥嗎”
“吃,她怎么敢不準時,”夏荷立即點頭,知道江諾想問什么,又說道,“她的癥狀其實不太明顯,等吃了這陣子的藥,她會再去醫館看看,若是能好,她就能正常生活了。”
江諾聽著,松了口氣,癥狀不太明顯,就說明處于極早期的程度,這樣吃藥治愈的概率會更高一些。
堂屋里點著蠟燭,江諾跟夏荷兩人坐在相鄰的位置上,聊著瑣碎的事。
過了一會兒,江諾去拿了茶葉碎,泡了一壺熱茶,讓湘芙出來,坐在對面,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偶爾,夏荷跟湘芙也會說起飄香樓里的事,但從她們口中說出的,基本都是能讓她們感到開心的事,而不是那些難過且難以言齒的事。
說著,便說起首飾的事。
“有的時候客人高興了,會賞賜一些首飾,上心的客人會特地去買,不上心的客人,大抵是從家里順來的。”
“張媽媽從不讓我們將首飾還給客人,也未必所有首飾都會落在我們手上,她會看,若是值錢的,她自己便留下了。”
“在飄香樓里要攢下錢來不是件容易的事,張媽媽會想盡辦法克扣我們手里的銀兩,防止我們贖身。”
“其實我們這樣的人,許多時候就算贖身,也未必會有好下場。”
“運氣好不好的,遇到個男人,給人當妾,結果未必比我們活的長,在許多人眼里,我們只是玩物罷了。”
“這次若不是湘芙姐染了病,張媽媽擔心我們影響到飄香樓的生意,也不會這般輕易放我們離開。”
一碗一碗的茶飲下,落在兩人腹中,好像變成了一碗又一碗能讓人心生醉意的酒,說著她們藏在內心的話語。
江諾也是在這時候,才這么深刻了解到,女人一旦進了飄香樓,想要出來有多么艱難。
哪怕身體離開了飄香樓,也未必是真正脫離了那個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