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筆尖吸飽墨汁,滴落在地。
溫連顫抖著指尖,輕輕觸在崔晏的后背,滿目瘡痍,盡是刀槍的傷口,刻印在他蒼白的身體,如同攀附在玉石上猙獰的毒蛇。
盡管溫連知道,這不過是崔晏故意給他看的,可是仍然徹骨的心疼,眼眶熱燙,他小心翼翼地撫過那些傷疤,忍住聲音里的哽咽,低低地問,“怎么弄的”
崔晏垂下頸子,溫順回答,“幽州往西是阿蘭茲爾貢的部族,常常帶兵犯幽州,孤在幽州和顧問然一起御邊,落下些傷。”
他說得輕松,溫連卻知道,這樣觸目驚心的傷疤絕不是那么簡單的御邊,小紅是真的九死一生才從戰場上活下來。
他一時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筆尖懸在半空,竟連落腳之處都尋覓不見。良久,溫連提筆落在崔晏的肩頭。
墨汁微涼,崔晏靜靜地感受筆尖在身上劃過的痕跡,半晌,行筆落盡,他怔了怔。
溫連為他寫得是,“平安順遂”。
祝勇的先生用刀尖為他刺了一首向學詩,溫連小心翼翼地用毛筆在崔晏肩頭寫下,平安順遂。
不求他隆登大寶,只求他平安順遂。
分明就是心疼他的,分明就是心里有他。
“太傅無需替孤掛懷。”崔晏垂下眼簾,輕聲道,“此事已經過去三年有余了。”
溫連收起筆,眼眶紅紅的,不忍再看崔晏滿背的傷疤。
他想象不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在戰場上被人砍過這么多刀,究竟是怎樣的場景。
從小小紅身世坎坷,一路以來都沒過上什么好日子,明明他是來拯救小紅,幫助小紅,可到頭來,溫連覺得自己什么忙都沒幫上。
如果有什么忙是他能幫的就好了,還來得及,他還有時間,完成最后的任務。
他想幫崔晏登上皇位,想要讓崔晏當救世主,必須得有足夠的權力,皇位便是最好的選擇。
見他久久不出聲,崔晏輕聲道,“太傅可寫完了”
溫連怔恍了瞬,他回過神,暗暗下定決心,開口道,“殿下,臣有一事想告訴你,其實我是”
他還沒說出口,崔晏忽地轉過身來,冰涼的指扣在他的臉側,輕輕吻上來。
溫連呆滯在原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崔晏的面容,對方纖長的眼睫仿佛在他的臉上輕輕刷過,唇被蜻蜓點水般蹭了蹭,笨拙而生疏。
“既然太傅寫完了,那便該由孤為太傅寫了。”崔晏自他手心拿過毛筆,微微笑道,“太傅可有喜歡的詩詞”
腰帶被崔晏捉住,靈活地解開,溫連睜大雙眼,猛地抵住他的胸口,按住腰間那只意圖不軌的手,“你要干什么”
崔晏笑著轉了轉毛筆,不知是跟誰學的,筆尖在硯臺上蘸足墨水,他低低道,“太傅是臣,孤是君,君為臣寫字明志,也說得過去。”
他抽出被溫連抓著的手,反手將溫連
摁在書案重重疊疊的字紙上,一把扯開了溫連的衣帶,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