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南渡聲音有氣無力,卻是笑著的,“你知道的不是嗎我不會死的。”
陸星野輕輕地蹭著他的下巴和脖頸“可是我怕你會疼。”
“我喜歡疼著。”南渡這么說,指尖搭上陸星野的嘴唇,將沾了血的手指探進去,看著那點嫣紅因為被鮮血覆上詭麗的光澤,問他,“你不想嘗嘗嗎”
“你親一口,就好了。”南渡拉著陸星野的頭發下壓,讓他滑在自己的腹部,鮮血和鮮血匯聚,靈巧地像縫合的手術針。陸星野有意懲罰他的漫不經心,繞過傷口卻又向上,用牙齒輕輕地咬著。側臉蹭上一片血,給那張臉上平添了幾分凌厲,但是眼眶卻是紅的,像依戀著母體的小狼。
原本猙獰的傷口隨著他的動作飛快地愈合,幾乎在短短幾分鐘內已經成了粉嫩的新肉,被陸星野一寸一寸地親過去,重新變得平坦緊繃。
陸星野低頭看著傷口的位置沉默不語,南渡就那么靠坐在床邊,一下一下地撫摸他的頭發。
這份記憶像是憑空出現在腦子里的,南渡不記得自己曾經用過這么溫情而繾綣的眼神看過一個人,只記得自己打破了他。
他像是故意要提醒自己似的“有什么好傷心的,遲早有一天,這把刀也會出現我們之間。”
“我不會的”陸星野幾乎是氣急了,連眼眶更紅了些,翻身撲在他的身上,“哥哥,不要說些讓我生氣的話。”
南渡笑了“這么愛我”
然后他就看到,陸星野的動作突然卡住了,像是一個程序故障的機器人,用那種懵懂而又殘忍的眼神望向他“什么是愛”
胃里的酒液翻騰得更加劇烈了,南渡終于下了樓,轉口處的房間里,是已經和老板起了爭執的謝聞瀾。
謝聞瀾本來只想打完三場收工,可輸了比賽和生意的楊嚴不肯就這么善罷甘休,他當然不敢公然跟南渡作對,只能磋磨讓他難堪的謝聞瀾。
拳場的老板又不是傻子,每天橫著出去的人那么多,當然是到手的錢比較重要,找幾個人把謝聞瀾一攔“急著走干什么”老板王驍長得黝黑壯實,笑起來如同年畫上的張飛,“小謝,你今晚表現這么好,現在觀眾都等著呢讓你和去年的拳王加一場,無論輸贏,只要上去撐個三分鐘,除了分成以外,再給你這個數。”
王驍說著比了個手指“我聽說你媽現在還在醫院呢,那icu住一晚就要不少錢,這些夠什么的,聽哥的,多賺點兒,也好給你媽治病不是。”
這確實是個不少的數字,但身體陣陣的發昏讓謝聞瀾也清楚,他已經不適合再進行任何比賽,在這種地方,命才是一切的本錢,要是自己死了,他們不可能會乖乖地把自己的東西交到他媽手上,謝聞瀾動了動手指“不用了王哥,你也說了,我媽還在醫院,我還得去給她交費呢。”
謝聞瀾剛要上前,下一秒,側面的耳房就嘩嘩進來幾個人,往王驍身邊一站,排成一堵不怒自威的墻。
“王哥,你這就沒意思了。”
王驍笑得不容拒絕“小謝,下面的大老板可還在等著呢,今晚來的都是大主顧,你就當幫幫哥,行不”
謝聞瀾的手指緊握成拳,黑沉沉的眼眸緊盯著他“那要是我偏要走呢”
王驍揮了揮手,周圍的幾個人漸漸向謝聞瀾圍攏,謝聞瀾一咬牙,讓自己撐著的脊背離開墻壁,抓住離他最近的一人往后一扔,卻被另一人的手肘擊在了肩頭,他這里本來就挨了兩拳,這么一碰,眼前頓時一片昏黑。
謝聞瀾的腳步踉蹌了一瞬,立刻被人找到機會圍了上來。
“小謝,何必呢。”王驍眼神一凜,正要招呼人將他壓住,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南渡身后跟著陳覺和林志,笑盈盈道“王老板,我沒打擾你吧。”
謝聞瀾跟著回過了頭。
南渡穿了一身藏藍色平駁領西服套裝,白色波點領帶,壓住了原本容貌里的浮麗,顯得沉穩冷肅,藏在褲管下的腿筆直修長,那張臉雖然是笑著,卻沒一個人敢輕視。
“沒沒沒,”王驍摸摸自己腦門上的虛汗,“喬總,你怎么來了”他說著,給幾個打手使眼色讓他先把謝聞瀾帶下去,“不好意思,剛剛處理一點事情,讓喬總見笑了。”
謝聞瀾被人圍著,前胸和脊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一側的臉頰腫起,像只發了腮的魚。昨天還能維持的融洽氣氛在這一刻被打破,下意識地想做點什么,眼看著幾人步步緊逼靠近他,謝聞瀾一腳踹向離他最近的一個,試圖越過眾人先把王驍給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