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位置被人觸碰的感覺很不舒服,起碼在二十多年里,從未有人這么冒犯過他,好像那柄尾鰭從海藻換到了別的什么人手里,沒有疼痛,無法逃脫,南渡嘗試著張了張嘴,卻并沒有發出聲音。
他無法回答謝聞瀾這個問題,于是微微偏過了視線。
如果謝聞瀾識趣的話,他應該在這個時候主動轉移話題,這是屬于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顯然他還沒有熟悉這套規則,依然用那種少年人的赤誠目光緊緊盯著南渡,像是一定要親耳聽到答案。
但是他能聽到什么呢南渡嘆了口氣,重新望回他的眼睛“謝聞瀾,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謝聞瀾笑了起來,雖然表情看起來更像是要哭,他的大腦像是死機了一樣,這種時候居然在想,還好沒有直接問,這樣南渡也不算拒絕他。
不對,他一開始也不是為了要得到另一個答案不是嗎謝聞瀾一只手順著南渡的膝蓋下撫,找到義肢和關節連接的卡扣“不要動,南哥。”
他聲線里帶著些沙啞的溫柔“我不是那個人,所以你就把我當成普通朋友就好了。”既然不喜歡,所以也無所謂任何不好的一面,謝聞瀾低垂著眼睛,盡量避免南渡因為看到他的臉而引起任何過激的反應,慢慢把他的義肢給取了下來。
那人既然裝了竊聽器又故意黑了監控,南渡的義肢突然故障難保沒有他的手筆,謝聞瀾沒辦法再忍受這個東西繼續待在南渡身上,他一秒多余的視線都沒有在南渡的膝蓋處停留,只是拿起義肢掂量了會兒“可能是線路的問題吧”
“它很漂亮,”謝聞瀾朝南渡笑了笑,“可以允許我做一些改動嗎”
“不說話的話就當你答應了。”謝聞瀾將東西先交給聞訊而來的陳覺,風衣將南渡一裹,另一只殘缺的腿被他牢牢地按在懷里,直接將南渡打橫抱了起來。
“謝聞瀾”
“輪椅沒在這,只能先委屈一下你了。”當初那個在南渡跟前單純好哄的人似乎突然強勢了起來,抬手將南渡的身子往上拖了拖,“抱緊我南哥,現在人都在二樓,我從后面帶你出去。”
南渡好歹比謝聞瀾大個四五歲,二十好幾了還被人這么抱著,南渡一上車立刻坐遠了些。
謝聞瀾趁此機會環視了一圈,連遮陽板都放下來檢查了一遍,從反光鏡里看到南渡帶著些薄紅的耳垂,不著痕跡往旁邊靠了靠“南哥,我今天跟你回家住吧”
誰知道那個變態還會做些什么,萬一黑到南渡家里的攝像頭任何人被窺視心里肯定會有陰影,謝聞瀾不想南渡知道這件事,他必須跟著回去看一遍。
南渡終于回過頭,視線從他薄薄的唇打量到修長并攏的雙腿上。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人瞬間臉紅到脖子根“我,我是說,你,你家里那么多房子我”謝聞瀾懊惱地放棄解釋,轉而陳述自己的理由,“你的義肢可能還需要幾天才能修好,阿姨畢竟不方便,我我可以照顧你。”
南渡沒理他,謝聞瀾自顧自跟著他下了車,非常自覺地將人抱了起來,當初擋在他身前的人倚在他的胸口,像一只脆弱柔軟的小動物,謝聞瀾只覺得心臟都滿滿當當。
王姨剛從樓上下來,饒是作為富人家的傭人已經足夠見多識廣,也不由得驚異了一瞬“喬總,客臥都收拾好了,”她看了眼,“小謝先生您看還需要我再添置些什么嗎”
“不用,”南渡掙扎著要下來,“他不住”
“謝謝王姨。”謝聞瀾搶先道,“南哥的輪椅在哪,我抱他過去。”他邊走邊道,“等會兒您先回去吧,南哥有什么事我來照顧,您放心,我會做飯的。”
謝聞瀾一笑就顯得十分乖巧,裝著的時候又非常有禮貌,王姨跟了南渡幾年,自然也是希望他身邊有個人照顧,樂呵樂呵地就被收買了。